真是想想也後怕,隻可惜,那章容華看來還是懵懵懂懂的,完全不懂其中的厲害深淺。
想到這裏,安貴妃也覺得有些内疚,在她看來,或者,章容華在這宮裏想要安身立命,最後,還是少不得太後的一番點撥了。
若是自己貿貿然去跟她說,隻怕,不但不能招來她的感激,還會招緻她的怨恨也不一定。而太後既然選中了章容華,自然,想來對她還是會有一點眷顧之心的。
慈甯宮位于東西六宮之後,是規模很大的一處宮殿,坐北朝南,風水地理位置極佳,正殿匾書——儀和正方,乃太祖皇帝的親手禦筆。衆人連跨三道儀門方到内殿,隻見檐下挂着一溜的燈籠,廊上是兩人抱深紅舊漆柱子,一群着裝清減的宮女呆立在側,隐着些許晦悶之氣。
領頭的宮人眼尖瞧得清楚,忙支使小宮女進去禀報,自個兒迎下來笑道:“奴婢見過貴妃娘娘,太後在裏頭問好幾遍了。”
安貴妃牽着七公主的手,擡頭看向藏青色的蝠紋壽字窗棂,恍然憶起多年前的舊事,出神半日才道:“嗯,本宮得信就過來了,對了,章容華也過來了。”
那宮人笑着往後打量了一下,見章燕雲一身鵝黃色的宮裝,頭上的钗環顯然沒有安貴妃這般明媚瑰麗,略微點頭便算作行禮,轉身領着衆人往殿内走進。
盛太後因在病中,所以身着石青色刺繡緞服,盤桓髻上簪着幾隻素淨的壽字金钗,臉色透着不常曬光的病态蒼白,擡頭淡笑道:“都來了,坐罷。”
說着朝七公主招了招手,将她摟到自己懷裏,憐愛的撫摸了一陣,方才吩咐宮人先領下去玩。
殿内一陣沉默,三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安貴妃看了看身側的章容華人,目光流連在她急欲陳事的焦色上,心下體會的明白,遂起身微笑道:“章容華孝心誠厚,一直都惦記着過來看望太後,想來有許多有體己話要說。”
“不用,你先留下。”太後像是整肅了精神,擡手打斷道:“你轄理着後宮諸事,沒那麽多閑工夫,哀家先跟你說幾句。”
側首看了看章言語,又道:“燕雲,你原先沒怎麽逛過這慈甯宮,今日既來了,時候也還早,先下去随便逛逛罷。”
章燕雲這才微微一怔,知道太後這是打發自己先避開一邊,忙識趣的福禮跟着宮人退下去。
安貴妃替太後滿了滿茶水,輕聲問道:“母後,近日可覺得好些?”
“什麽好不好,那些都是唬人的話。”太後接茶飲了一口,慢悠悠道:“哀家的病不過是拖着日子,想來……”突然一陣猛烈的咳嗽,倒嗆的臉上泛起些許血色,喘息了一陣,忽而歎道:“燕雲這孩子,雖然好是好,也是太年輕了些,終究不太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