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在屋子裏沒去看,外面那排場,可真真了不得呢。内務府的人這般用心,誰不說這是皇上的恩寵眷顧?”
說話的是安佩柔的陪嫁丫頭琉璃,今天也算得上她最揚眉吐氣的一天,進來之後就喜孜孜的對安佩柔道:“今兒可是皇上親自主婚,外面的公侯大臣、王妃夫人暫且不用說,連咱們府裏的貴妃娘娘也來了。皇上顯然還是隻眷顧着貴妃娘娘,看,皇後就沒有資格出席這樣的場合。”
說着忍不住低頭偷笑,掩嘴道:“小姐你在裏面還沒看到,那些個回來參加您的婚事的姑奶奶們,都恨不得自己晚生幾年,等到今天才嫁人呢。右相夫人,還有姑爺又是這樣的一表人才,才華出衆,啧啧,小姐您說您是不是天底下最有福氣的新娘子?”
看着鏡子裏鳳冠霞帔、光彩照人的自己,簡直陌生的有些不認識,完全可以想象出幾個庶出的姐姐們眼紅嫉妒的模樣,安佩柔并不在意的淡淡笑道:“嗯,随她們去罷。”
琉璃卻不以爲然,撇嘴道:“哼,活該氣死她們!”
“好了,大喜的日子是,說這些人做什麽。”安佩柔現在不願在舊事上多加糾纏,止住琉璃的牢騷,“如今我最大的心願都得以圓滿了,還說那些陳年往事做什麽?将來好好的過日子,也算是守的雲開見月明了。你們幾個既然随我一起嫁過去,自然,日後也少不了你們的好處的。”
說到将來,琉璃又忍不住興奮起來,“啧啧,方才我偷偷出去瞧過,咱們的新郎官長得真是——”。
似乎爲想不出合适的詞而皺眉,最後拍手道:“反正就是好看的不行,跟那個什麽安一樣……”
“呵,那是潘安,天下間最有名的美男子。”
安佩柔也不禁被逗笑,然而笑完卻忍不住有些落寞,自己心裏喜歡的男子長得如何都不要緊,自己何嘗會在意這個?
隻是這婚事還是自己主動求來的,他從頭到尾都是被動的接受,成婚之後,他真的就是那可以托付終身的良人麽?
或許也是自己的誠心祈禱,終于讓上天在閑暇時生出憐憫,于是才賜予自己這份難遇的良緣,隻求但願如此罷。
盛大的婚事喧嘩着大半個京城,作爲婚禮的東道主,又是朝中炙手可熱的新貴,納蘭祈佑一直周旋到近半夜才得離席,雖然被同僚們灌下不少酒,心中還是依然很清楚,以至于行到新房門口不由自主地遲疑,舉在半空中的手象定格般的僵硬住。
原不曾期望今生能夠娶到心中的人,然而也沒想到會是如此不得已的婚姻。走到今天,固然是自己的不幸,可是裏面的女子又何其無辜?
暖暖的夏風卷着檐下院子裏的落花飄飛着,有紮人的東西落在領口裏傳來酥酥麻麻的癢,納蘭祈佑這才在失神之間猛然間清醒許多,嘴角泛出一個自嘲的微笑道,新婚之夜,他一個新郎官就這樣傻呆呆的獨自站在新房外頭算什麽事?若傳出去,少不得又是旁人嘴裏的一個話柄笑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