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有一處朝西的花牆,原本是供來此清修的女客們憩後的片刻觀花散心,平日裏并沒有閑人來往進出。
而此時滿院的薔薇花開的一片絢爛,皆爲鵝黃色的上品薔薇,陽光下更顯出瑩透沁心的嫩色,殘碎的花瓣正随着清風在枝蔓間飛舞着,偌大的院子裏便隻聞簌簌的花落之聲。
有清爽的涼風拂面而過,納蘭祈仁在酥甜的花香中深深嗅了嗅,唇間吐出的卻是略微沙啞的聲音,“物是人非事事休,仙卉,若你還在,現在可一切都好?”
“她很好,公子不必憂心。”
一個月白色的身影,随着這一聲溫和的聲音,隻見絕心緩緩從院外邁步進來。她走的很慢,遠遠的便聞到一股子清幽香氣,卻是極淺極淡,沒有絲毫蹤迹可尋,似是深谷佳人不經意的撩撥着來客的心緒。
而納蘭祈仁沒想到她居然會來此,當下也是微微吃了一驚,很快便作揖道:“在下來時倉促,未能去大殿拜見大師,還望見諒海涵。”
絕心清淺一笑,目光停駐在納蘭祈仁一身的孝服上面,亦是歎息道:“絕心雖然遠在清涼觀,然令尊去世之事,也略有耳聞。公子……請節哀順變了。”
納蘭祈仁聞言,便也淡淡的應了一聲,回道:“多謝大師。”
絕心苦笑了一下,卻道:“公子不必稱我大師,若不嫌棄的話,便叫我絕心好了。”
納蘭祈仁有些訝然,回過神之後連忙道:‘不敢,在下既是來此叨擾的的,怎敢直呼你的法号?我還是…….還是叫你絕心師父吧!“
“也好,公子遠來是客,上次,那一盤未完的棋局,不知道公子今日是否還有興趣下完?”
見她原來是想跟自己對弈一局的,納蘭祈仁也就随之微微一笑,他拂了一下衣袖,對絕心作揖道:“在下恭敬不如從命,絕心師父請。”
“公子請。”
絕心說着,就在前引路,隻是這一次,卻是将納蘭祈仁引到了另外一處更加僻靜的院子裏。
“公子當心腳下,别走在泥草地上。”
絕心回頭說這話時,右手不經意的撥過耳畔的幾縷發絲,手上的紫檀木珠串略微滑下去,微笑着往上扶道:“你看遠處的牆角邊緣,都是我素日移植的荼蘼木香,隻是花開的太小,不經意便難看得見。白日裏看着仿似隻有一團葉子,倒是晚上夜風一過,香風頓時四起,也就顯出它的好來了。”
納蘭祈仁似有所悟一般的點點頭,卻漫漫的看過那些牆角的邊緣,最後目光停駐在早已擺好的石桌上的黑白棋子上面,勉力一笑,有些感慨的說道:“月落星稀衣帶沾香,我原以爲清涼觀便是隔絕等閑女子閨中閑情的地方,卻想不到…….”。
“想不到原來絕心也是世俗中人?呵呵……公子不必覺得尴尬,既然是真話,何必不敢說出來?絕心也是凡身肉體,總不至于要做到脫塵絕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