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燈火通明,隻照的那羸弱單薄纖細的身影雙肩因爲哭泣而不時聳動着。這哭聲緊緊的揪住三個男人的心,納蘭祈佑與納蘭祈仁兄弟倆起初還勉力撐着,強忍着不肯落下淚來。
後來也跟着一起在父親身前跪下,隻是男子終究無法痛哭失聲,隻能默默垂淚罷了。
而南宮弦歌則是一直站在仙卉身後幾步之遠,他胸口沉悶難言,餘光隻追随着那一抹嬌小的身影,隻見她一頭烏雲似的青絲因爲哭泣而淩亂散開,周身上下并無半點珠環裝飾,卻愈發越發顯出玉色晶瑩、膚光勝雪,唯獨少卻一點紅潤之色。
南宮弦歌覺得有些恍惚,依稀是當初在桃花潭中将她抱起來的時候,她也是這般嬌弱憔悴的模樣,讓人見之生憐,恨不能疼惜到自己的骨子裏。
隻是如今,縱使再爲她舍棄一次性命,比從前更溫存憐愛,甚至拱手山河,隻怕也喚不回她半分心意來——
事已至此,仿佛一切,真的已然無可挽回。
或者,這段緣,真的,隻是孽緣。
他強忍住心口陣陣疼痛,走到她身邊蹲下,執了那雙纖細的手握緊,千言萬語在喉間翻滾,最後柔聲道:“仙卉,不要太難過了。”
仙卉卻恍若未聞,隻是不答,就連那隻被他握住的手,也沒有顧得上抽回去。
“仙卉……”。南宮弦歌又喚了一聲,手掌撫在她身上的白色道袍上,感受到那如昔柔軟的身形,心裏更覺這種依戀無法割舍。他自言自語道:“朕知道你心裏難受,隻當是爲肚你爹爹着想吧,你若這般難過,他便是在九泉之下,也定然難以安心的…….“。
他的話沒說完,就見納蘭祈佑終于忍無可忍,霍然起身道:“皇上!請你放開我的妹妹!不然,休怪我們兄弟兩不客氣了!”
南宮弦歌身形一震,而後,便見原本跪着的納蘭祈仁亦緩緩站起身,對仙卉道:“仙卉,有些事情,哥哥們原本不想讓你知道的。可是,而今當着父親的面,作爲子女,便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不要,我們也要向皇上讨一個公道來!”
南宮弦歌知道,發難的時候終于來了。他心裏并沒有多少慌亂,隻是不忍讓仙卉看着兩個哥哥與自己争執,于是便定了定心神,道:“好,朕知道,你們定然是會問起一些事情的。朕也自問,在右相之死的這件事情上面,自己問心無愧,所以,你們但有什麽話,隻管直說無妨。”
而後,更轉向仙卉,對她柔聲道:“仙卉,朕沒有下令叫人毒殺你的父親,朕可以以天子的名義,對你起誓…….”。
仙卉聞言,卻緩緩的站起身來。她眼中淚光盈盈,叫他看了心碎發緊。
然,她看向他的眼神,卻是一種異樣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