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萱與紫鵑兩人皆垂首站在一旁,聽着那太醫的聲音,接着便是筆墨劃過紙張的“沙沙”聲,稍稍過了片刻,又道:“等會小姐醒來,再用清水擦洗一次,把殘留的血絲吸出來,也就差不多好了。另外注意着,近日内最好不要再落淚,不然一直水腫總不好,免得留下什麽遺症來。”
“是,奴婢都記下了。”紫萱愁眉不展的回話,看起來語含擔憂的看了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仙卉,轉身出去取水。
“……”空氣裏微聞皇帝南宮弦歌的歎息聲,靜默的看了一會,方轉頭問道:“她的眼睛當真沒事?身體上呢,可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皇上放心,并沒有什麽大礙。”那太醫倉促間被人不由分說的請來,此時趕忙答應,遲疑了一會,這才斟酌着言辭道:“隻是——,請皇上恕微臣直言,正所謂是心病還須心藥醫,解鈴還許系鈴人。小姐若是爲什麽人爲什麽事傷感,這種痛苦積聚在心底,卻始終會對身體造成一定的損害的。雖然說此時仍在妙齡,可再好的底子也耐不住這樣的消磨,所以…….”。
“嗯,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南宮弦歌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雙眸緊閉靜靜卧躺在床上的女子,輕聲一歎,俯身給她掖好薄被,将其臉上青絲撫開,默然轉身再度坐下。
長福因着被皇帝厭惡,所以今晚跟在身邊是便是另外的一個内侍,名喚長恭。但他見着眼前的情景也不敢出聲,于是,寝閣内便是一片死寂,待過了好大一會,長恭才上前提醒道:“皇上,納蘭大人和兩位公子還跪在外面等着求見呢。”
“叫他們下去,就說朕今晚誰也不想見,也沒什麽可說的。”
南宮弦歌心裏原本憋着氣,待聽到自己派去保護仙卉的隐衛來報,說蕭楚月正與仙卉在一起閑逛喝酒的時候,他心裏就十分的惱火。
但等他放下手頭的諸事,火急火燎的趕出宮來,在那房間門外,卻聽到了那樣的一番話。
他聽見蕭楚月問她,是不是真的就無法放下自己?
可她卻哭着回答道,其實自己并非是舍不下他,隻是不明白,若前世今生裏,她都注定要抱着遺憾活在這個世界上,那麽上天爲什麽要讓她與他相遇?
這句話如同一柄銳利的刀刃,直直的戳進了南宮弦歌的心窩深處。
他痛苦而無力的閉上眼,其實,心底亦有相同的诘問與茫然。
如果說真的是因爲天命,那麽他不知道,所謂的天命,到底要将他們的未來帶去何方?
而他在夢裏曾經失去,又最終重新得回的那個女子,在這一世裏,她又是否真的會屬于自己?
還是真如太後與無塵所言,注定隻能是擦肩而過的淡薄情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