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話雖然是說的滴水不漏,但仍惹得那興緻沖沖而來的貴公子皺起了眉頭,旋即抱着一種吃不着葡萄便說葡萄酸的心理,冷哼道:“什麽了不得的東西,不過是一個舞姬罷了!爺我這個月來遞了多少帖子,盡是回絕的!再這麽矯情做作,不如就幹脆自己替自己贖身去了罷了,這京城裏多的是能唱曲跳舞的美人,爺難道還要上趕着捧着你一個徐貞兒不成?”
說完,便隻管摔了簾子,憤憤然而去。門口的小厮聽了,仍是絲毫也不還嘴,隻是在見着那馬車離去的時候,嘴角的弧度輕輕的勾勒出了一抹不屑之意。
滿京城風月場所的人都知道,而今這莞娃館的徐貞兒,便是真正的千金難得一見的嬌媚人物。能得她包場的,不是高官,便是一等一的貴人。
而這些等閑的尋歡客,顯然,她是不屑于見的。所以,這些公子哥兒們的憤怒,也在意料之中情理之内的。
今夜,莞娃館内一派精心修飾過後的奢靡春色。
隻見從門口到内室,甚至就連院落之中,都鋪着昂貴的波斯地毯。而這個季節應節的花兒草兒,更是擺放的錯落有緻,一路上行去,但見亭台樓宇,假山奇石,比之那一般的富貴人家,竟是絲毫也不遜色半分的。
二進院的麗春軒内,更是布置的恍若大戶人家的小姐香閨,除了中間那處鋪着厚實地毯的圓台顯得有些打眼之外,蕭楚月甚至覺得,忽略那股子故意布置的香氛之後,這一處實在很像自己從前曾經一時興起,春風一度過的某些姑娘的閨房。
而此刻,他在坐定之後,就隔着那一層薄薄的,若有若無的紗簾,觀賞着今晚的第一個舞曲,雲意浮波舞。
許是專門爲了配合此舞,那徐貞兒特意梳了個桃心盤姮髻,一支雙頭并蒂的丹珠修翅長钗,幾點串珠花翠,更兼眉心點有俏麗的額黃,襯得她臉上甜美的笑顔如春花般燦爛。
再加上一身纖薄合體的輕絹舞衫,一身金光爍爍的織飛鳥描花長裙,裙擺綴有細碎晶石,緩緩盈步登台,頓時在錦毯上摩挲出一串“簌簌”之聲。
隻見她微微側首,旁邊坐着和曲的女子便朱唇輕啓,優柔綿長的蕭聲便自玉箫中傳出,順着清風逐漸擴散開來,萦萦繞繞的将衆人兜攬于其中。
而這徐貞兒的舞曲也名如其人,走得都是婀娜柔軟的路子,她低腰展手急速旋轉,越舞越快,纖長盈透的裙帶亦随之旋轉而漫天紛飛。其飄逸之姿,真是美若流水。
而蕭楚月端坐在紗簾後,其位置正好對着一扇桃形新漆圓門,雙層紗帳挽于旁邊,中間垂着淡紫水晶珠簾,微微折射出迷離朦胧的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