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紫煙走進仙姝院的時候,其實她便已經清醒過來了。至于荊棘鳥的那些小動作,她也盡看在了眼底。
隻是她沒有出聲,仍在最後的調息過程中。待盛紫煙走進寝閣之内一看,紫萱與紫衣兩人上前來扶起仙卉,她方朝對方有些虛弱的展顔一笑,道:“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來了?紫萱,還不快去奉茶上來給夫人?”
盛紫煙也是婚後第一次見到自己這個名義上的繼女,兩人之前的情誼不錯,此時雖有些尴尬,但仍是十分真誠的坐下道:“今早随你父親也一起來了一次,見你還在昏迷當中,便不好說話。才剛聽說你晚飯是一點也沒有吃,所以便做了幾樣小菜過來。你多少嘗一嘗,病中虛弱,又是落了水的緣故,這不吃東西可是扛不住的。你是沒見到,你若再不能好起來,隻怕你父親也是要吃不下東西了。”
仙卉便微微一笑,道:“今早本來是要過去給你們道喜斟茶的,我卻是病了,真是對不住,等過幾天,一定補了這個禮數。”
“跟我說這些幹什麽?真是傻丫頭,你有這個心,不把我當外人看,我就很高興了。”
盛紫煙拉過仙卉的手,兩人的手掌皆是綿軟的如同花瓣一般的嬌嫩。隻是仙卉覺得盛紫煙的手掌心更有一股自己所沒有的的暖流,故而便低聲問道:“父親他…….待你還好嗎?”
盛紫煙聽聞這話,早已羞紅了臉。她垂眸下去,兩顆貝齒咬住嫣紅的下唇,卻是有些期期艾艾的說道:“好…….自然是極好的。”
仙卉聽了這話,才放下心來。道:“那就好,你不必心裏有什麽負擔,其實我跟兩位哥哥都說過了,母親畢竟已經不在人世,父親如今還在盛年,若能得你陪伴左右,我們是十分高興的。就是母親,想來泉下有知的話,也會…….覺得欣慰的…….”。
這話雖是衷心的祝願之言,盛紫煙心裏也明白,說是容易,可實際上呢?也許走到最後,陪伴在其左右的人的确是她,可于他的内心裏呢?
卻是始終被那人占據了最重要的一處位置,而她終其一生,隻怕也難以望其項背吧?
可就算是盛紫煙也明白,那樣的情分,少年相識相愛,恩愛夫妻十餘年,神仙眷侶之美名,幾乎傳揚天下。于納蘭明傑而言,便如那句詩一樣——賭書消得潑墨香,當時隻道是尋常。
逝去年華不可追,有如清風流水,彼時豈知今日的萬千糾葛?
追憶曾經一起在绡紗窗前吟詞言笑、研磨題字,春日相擁觀賞百花,秋夜并肩細聽夜雨,哪一件哪一樁此時想來能不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