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華笑着接言道:“都說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主子,您這份慈母之心,也真是堪爲天下婦人之表率了。”
太後不說話,隻雙眼遠遠的看着極遠處的某一處所在。沒有人知道,其實此刻,她心中是充滿了矛盾和焦慮,甚至是自責的。
在現在的皇帝南宮弦歌展露出他過人的天分之前,其實,當年的盛貴妃,對這個兒子,是并不怎麽放在心上的。
而許多的往事,亦隻有她自己心裏才最清楚,所謂的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這句話,也許放在自己身上,并不十分的準确。
可到了現在,她能怎麽辦呢?往事的裂痕已是存在不可更改,如今的皇帝更是風華正茂,生殺予奪,至尊至貴。
他再也沒有什麽需要仰仗自己,再也沒有什麽會向自己索求。他待自己恭敬孝順,一應吃穿用度,日常請安問好,皆是無可指摘。
就連一些極爲隐秘的後宮之事,他也會與自己商議。雖說後宮不得幹政,但隻要是她所言的建議,皇帝都會認真思考,并且盡可能的采納。
不但是在世人眼底,便是在她自己這個做母親的眼底,這樣的兒子,也是堪稱天下孝道之表率。
可越是這樣,盛太後的心裏其實就更加的隐隐不安。她内心深處覺得,自己是虧欠這個兒子的,雖說當年她也是不能自主,可畢竟做錯了就是做錯了。兒子這些年越是絕口不提那個人,那件事,她心裏的虧欠,就越發的深沉。
作爲女人,她敏銳的察覺到,也許,就是因爲那件事,讓如今的皇帝斷絕了去愛一個女人的念頭和想法。
也許,是因爲曾經的那份心痛與無奈太過深沉,所以,讓他已不敢去愛。
雖然有身邊的侍女再三勸說,說皇帝是明君,必然不會因兒女私情而罔顧國家大義,但憑着盛太後在宮中生活多年的直覺,她告訴自己,一定要未雨綢缪,在皇帝有可能生出什麽不該有的念頭之前,提前給他準備一個真正才貌雙全,而又能讓他挂心的女子。
似乎隻有這樣,她才能稍稍彌補自己當年的過失。也隻有這樣,她才能真正在太後這個位置上,做到高枕無憂。
于是在太後的授意和計劃下,将于幾日之後在納蘭府舉行的這場婚禮,便變得更加的舉足輕重。京中貴族家的夫人們都收到了通知,一聽說是要給幾位公主選陪讀,自有不少人都動了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