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太後聽着這話,臉上卻沒有多少笑意,隔了一會,卻忍不住歎了口氣,幽幽的說道:“其實皇帝雖是哀家生的,可他這性子,有時候,就連哀家也有些吃不準呢!就說這女色上頭吧,雖說先帝爺那會也是不怎麽上心,可後宮裏頭,也有過幾個十分得寵的妃子,就說那蓮妃吧,當時那樣的榮寵,就連哀家都看了未免眼紅。可到了皇上這裏呢,這些年來,你們看他可曾有對誰有過什麽格外的特别?皇後和淑妃就不用說了,都是潛邸的老人。就是如今的安貴妃,碧昭儀,她們兩個,也是得仰仗着身後的娘家。皇上爲了顧全大局,這才肯恩賞她們多些雨露。可哀家有時候也難免會感到疑惑,難道皇上這些年就不曾真心喜歡過哪個女人嗎?或者說,他竟不曾對哪個嫔妃動過心?這也未免太克制了些吧?”
“主子,這話奴婢就有些不懂了,世人不都是說,爲帝王者,若是用情過深,隻怕對國家社稷都不是一件好事呀!皇上如此這般克制,這才是真正的千古明君!是天下之福祉呢!”
盛太後不置可否的沉默了一會,歎息道:“所以說你們所思所見,還是拘泥于世俗之言。要知道,但凡皇上還是個人,他就必然會有凡人的七情六欲。這七情六欲,不可強行壓制,否則一旦哪天被點着了,就是一場不可收拾的災難。打個通俗點的比方來說吧,這坊間不是常說有誰誰誰家的公子哥兒,年輕時仗着幾分家底,終日沉溺于脂粉堆,不是鬥雞就是遛狗,再不然就是幹脆留戀賭坊,終日不歸家的嗎?還有那思想不羁的,放着家中物色好的良家貴女不要,非要在青樓勾欄院裏找些所謂的紅顔知己,甚至還堂而皇之的帶回家來,說是要娶爲平妻,更有鬧着要停妻再娶的。啧啧,這樣的事情,便是哀家深居宮中,可也聽了不少呢!有些啊,還是朝中大員的家事,隻捂着不好聲張罷了。當其時,想來這些公子哥兒的家中父母,肯定是氣也氣得半死了。可後來如何?你們誰來說說?”
四個大侍女當中,以穆梅本身的學問最好,她平時也有些寡言少語,氣質十分的文靜雅緻,當下這才輕輕接言道:“主子的意思,是年輕時風流浪蕩縱情肆意罷了,到了一定的時候,也就收心做回了正經人。該考取功名的仍是考取功名,該經商治學的,也一樣不耽誤家中的祖業。隻是奴婢以爲,主子這會興許是多慮了,皇上聖明,千古也是少有的。雖說帝王也是血肉之軀的人,但總有一些帝王,是不被這些等閑的情欲所困擾的,這樣的帝王,便是能爲後世千古頌揚的神明。奴婢以爲,皇上就是這樣意志堅定的明君。隻是主子心疼皇上,這才覺得患得患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