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待皇後稍稍擡頭之後,她就從她的眼底看出了那裏頭的不甘與怨憤。但她亦沒有再說什麽,對于盛太後來說,後宮是一個隻适合聰明女子生存的地方。
在這裏,怎樣的美貌與才華,都不及聰明與隐忍更實用。
她也有些扼腕的歎息,像曹後這樣,遇上了天時地利與人和,卻不懂得自己把握的女人,從此以後,她再也不要指點她的去向。
她若真想用自己與皇帝十幾年的夫妻情分去碰壁的話,那就隻管去吧!最好碰個頭破血流,也好叫後人有個敬畏。
于是,在整整聽了約一個時辰的訓斥之後,盛太後不冷不熱的叫了曹後起身。然後,将曹玉華用來包裹玉佩呈現給皇帝的那塊絲帕,看也不看的還給了她。
曹後想不到還有這麽一塊帕子,當時又是禁不住一愣。接過來之後又是一陣面如土色,這絲帕是自己的,絲帕上面繡的是一副并不十分惹火的春宮圖,卻是一個女子,衣衫半露不露的卧倒在花叢之中,姿态十分的慵懶魅惑。本是她平時無事拿來消遣的的玩意,可這樣的東西,卻被婆母還給了自己,便是曹後臉皮再厚,此時也一陣陣的燒着發痛了。
她心裏又尴尬又惱怒,粗粗一想,大約是前兩日侄子進宮來向自己請安的時候,自己一時不慎将這塊帕子沒有收好,後來也曾四下派人去找,卻沒有找到。沒想到,竟然是被侄兒給收走了。
可恨這個孽障!竟然敢将這樣的東西随身帶着,他這是要給家門惹禍嗎?
曹後接着想到,這塊帕子應該是先呈到了皇帝跟前,然後再又皇帝轉交給太後,最後回到自己手裏的。
想到這一層,曹後的心裏湧出一陣子難言的恐懼。她不知道,一向嚴肅的丈夫,在看見這樣的東西在自己侄兒手裏出現的時候,會有怎樣的表情和憤怒?
曹後不敢再想,她的臉色是又青又白,險些就要昏倒過去。盛太後見狀,懶得再看,揮手就讓她回去自己的寝宮休息。
令曹後感到慶幸和意外的是,婆母竟然沒有發話要收回自己的掌管六宮大權。
這個本是有些憐憫而不屑的舉動,卻又被曹後誤讀成了太後也有些忌憚她和太子的勢力,于是,在走出慈甯宮大門的時候,曹後甚爲不甘而怨毒的眼神,便落到了太後身邊的女史眼中。
待曹後離開之後,那姓蘭的女史便上前來,将皇後臨走時的一言一行都禀告了太後。
盛太後聽後一言不發,隻阖目養神。良久,才将手中的茶盞重重放下,道:“這個曹氏啊!真正是愚不可及!雖則哀家這麽些年以來就不曾喜愛過她,可她若不是這般按耐不住,心浮氣躁,将來便是前朝有什麽變故,後宮之中,她的這個皇後之位,卻總是可以保住的。可歎她…….唉!罷了罷了,哀家從此以後是懶得過問她的事情了。隻盼她還不是蠢到無藥可救的地步,哀家都把那絲帕還給她了,總歸是她娘家的侄兒,有什麽事,也叫她出面去料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