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陳子衿也不知是一時情急還是怎的,忽然間兩頰憋紅,站起身等了半天,最後卻是讪讪的說道:“臣女愚鈍,忽然間接不上納蘭小姐的詞了,這便照着規矩,自罰三杯。”
說完,目光裏禁不住微微帶上一絲怨恨,憤憤的朝納蘭仙卉身上看了一眼,繼而接過侍女遞來的酒杯,以衣袖遮面,将那三杯酒都飲了下去。
納蘭仙卉揚揚眉毛,對這陳子衿,她可實在是沒有絲毫的好感。要知道,兩人在前世的時候就十分的不對盤,這陳子衿一向嘴上無德不說,而且心眼狹小,不知什麽時候開始跟吳綠衣交好之後,兩人明裏暗裏可沒少給她使絆子。
方才,也的确是她有心起意,故意揀了一首并不常見的詩詞來應對。本來嘛,以西字作爲開頭的古詩詞的确不多,可也并不是沒有。但這陳子衿自己才疏學淺,想不起前人的佳作也就罷了,偏偏自己還沒有這個本事,即興做上幾句以應對眼前的困境,因此,這三杯酒也算是她該罰的了。
再一想到前世的時候,爲了給曹後的侄子曹玉華騰出位置,陳家最後的下場可以說是十分的凄慘,納蘭仙卉更是不想對她假以顔色。
陳子衿尴尬自罰之後,當即就引了不少命婦和小姐們對她暗中鄙夷。她饒是臉皮厚,也架不住這樣的目光打量,而後便匆匆敲了一下令鼓,吟了一首詩詞道:“泉眼無聲惜細流,樹陰照水愛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頭上紅冠不用裁,滿身雪白走将來。
平生不敢輕言語,一叫千門萬戶開。”這回接詩的乃是章國公家的庶女,名叫章燕雲。她這詩倒是接是十分巧妙,而且朗朗上口,一看就是平時飽讀詩書的文墨才女。
納蘭仙卉前世的時候對她并不熟悉,之前的她太過自傲,可以說并無閨中密友可言。這回見了卻覺得頗爲有些好感,當下就沖她微微一笑,得了對方旋即回過來的微微颔首之後,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仿佛不經意間便親近了許多。
章燕雲之後便是戶部葛尚書家的小姐,葛華英。葛家女兒衆多,如今還在閨中待嫁的嫡女,卻隻有這一位,她算是父母的老來得女,因此平日素來有些驕矜之氣,但似乎于文墨之上還算通透,當下就以有些難度的開字接下去,道::“開簾見新月,即便下階拜。細語人不聞,北風吹羅帶。”
平心而論,以帶字開頭的古詩詞,委實不多見。但這葛華英頌完之後,卻隻管将手中令鼓交由侍女往下傳去,絲毫都不看一眼身旁下一位即将要接鼓的小姐。那樣子,似乎還真是對這等小玩意頗爲瞧不上眼一般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