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太後今年已五十有三,隻是保養得當,遠遠觀之便如剛過四十出頭的美貌婦人而已。
她早年沉浮于先帝的後宮,年輕時也過的十分的煎熬,爲了兒子卯着勁的争寵奪愛,自然也做了不少龌龊血腥的事體。
而今年紀大了,也久居尊位了,卻一改常性,變得十分的端和甯靜,輕易不再與人爲難。
加上當今皇帝平日并不喜好女色,後宮中也沒有什麽多得寵的嫔妃,皇後以下,居高位的妃子都是些靠着家世或子嗣熬上來的。什麽狐媚惑主的狐狸精,本朝是還沒出現過的。
似乎是看透了也是想通了一般,早在曹後被冊之時,太後便放權與她管轄後宮,自己平日裏隻是專心保養,每日裏伺弄一下花花草草,偶爾也召些道家名師進宮來講習道法,在後宮諸人眼底看來,俨然就是不問世事的超脫樣子。
但就是這樣,後宮之人也沒人敢不把太後這尊佛不放在眼底。皆因當今皇帝南宮弦歌是遠近聞名的大孝子,他每日晨昏必定要來慈甯宮向自己的母後請安,隻要有空,還會盡量抽時間陪太後用膳或是對弈,品茗,宮裏但凡有什麽珍貴的進貢物品,隻要是适合太後的,内務府都會第一時間緊着慈甯宮的需求送過去。
如此一來,後宮諸人自然知道,奉承好了太後,就是讨好了皇帝。是以慈甯宮的宮門雖然終日都是緊閉的,但前來請安問好的嫔妃公主皇子的隊伍,那可是陣容相當的壯觀。
納蘭仙卉想到這裏,更愈發的覺得,自己這回要跟盛太後搞好關系,哪怕之前的關系已經很好了,還是不妨再好一點。
腦子裏這麽想着的時候,人已經走進了内堂。慈甯宮的占地面積極大,布局也十分的開闊。内堂與卧寝之處用一架紫檀木錯格隔開,上面擺着的或是古意花瓷,或是玉石擺件,樣樣都是十分珍貴的玩意。
端的是稀疏錯落,别有一番清逸雅緻趣味。
内堂正中懸挂一副春日貓蝶相戲圖,畫中朱色亭子間斜倚着一名青衣淡妝美人,眉蹙春山、眼如秋水,美人手中執着團扇,腳下不遠處的草地上卻跑來一隻圓潤趣緻的杏色小花貓。貓兒以前爪正欲撲弄飛到自己跟前的一隻小粉蝶,那畫工極是精緻巧妙,美人栩栩如生,小貓毛發分明,竟仿似要從畫裏撲出來一般。
“臣女拜見太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眼見盛太後此時正端坐在梳妝台前,納蘭仙卉連忙快走兩步,恭恭敬敬的俯身跪倒。
“哎呀,你這孩子,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不必這麽多禮。一大早的就跑進宮裏來,必是還沒吃早飯吧!過來,讓哀家瞧瞧,這十來天不見的,可是又長的更加水靈了?”
聽到盛太後這樣的話,納蘭仙卉即使是有心想要故作端莊的,此時也不禁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旋即歡快的踮起裙擺,走到太後跟前,半跪半蹲的仰頭說道:“老祖宗您可真是一點情面也不給仙卉留,仙卉就是想向您讨頓早飯吃,您還這麽毫不客氣的就揭穿了人家心裏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