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成珩皺了皺眉,“空腹不要喝酒。”
“哦,我一時忘……等等,要你管?”言染語氣不善,他們不就是睡了一晚麽!她沒找他負責,他反而纏上她了,哪個劇本裏有這樣演的嗎?
而且他現在是在幹嘛,以什麽身份自居來管教她?
談卓瑞輕咳兩聲,“言小姐,這位先生也是爲你好。”又對着厲成珩文質彬彬道,“厲先生,我是談卓瑞,市台新聞部主任。”
厲成珩擡頭掃了他一眼,微微颔首,算是打過招呼,視線又回到了言染身上。
他冷冰冰的态度,談卓瑞也不惱,這個男人周身都是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談卓瑞也沒指望他會熱情地回應他。
但是言染卻不好意思緻歉道,“抱歉,談主任,他是這個性子,你不要介意。”
在言染看來,這是一句很普通的話,而聽在厲成珩的耳中,卻像是她将他歸到了一邊,心情因爲這句解釋而稍退陰霾。
談卓瑞微微一笑,意有所指道,“既是言小姐認識的人,我自然不會介意。”
這是說看在了言染的面子上,言染心存感激,厲成珩卻不悅,這個男人是在借機示好嗎?
于是,他對這個看不順眼的男人開了第二次口,“我不認爲你需要介意什麽。”
然後,他面無表情地接過侍應生遞過來的牛扒,直接開動了。
談卓瑞愣了愣,幾秒過後才知道他在說什麽。
他的意思是,不用介意他和言染一起吃飯,更近一層的意思是,說他才是那個第三人。
談卓瑞舉着高腳杯掩去了自己的神情,抿了口紅酒悠悠想道,這個一來就要霸占主位的男人啊……還真沒有先來後到之分了。
雖然事實上他好像認識言染要晚一點,但是那又怎麽樣呢?
古語有雲,近水樓台先得月,他有的是時間慢慢磨。
一頓飯結束,盡管多了個不速之客,但言染依然吃得津津有味。一是因爲這裏的飯菜味道确實不錯,二是因爲她才不會被這種雜事影響胃口。
出餐廳時,厲成珩起身便站在了她和談卓瑞中間,以至于兩人本是并肩來的,出門時卻是三人一列。
一走出去,談卓瑞便說到還有些事要處理,他先行離開便不送言染了。言染怎麽聽不出他是特意先走,不讓她爲難的呢。
心中對這個将來的上司更添了幾分好感,見銀色的賓利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裏,言染當即面色一沉道,“你玩夠了嗎?”
厲成珩沒有說話,一雙黑眸緊盯着言染,眸子裏如同浩瀚的宇宙,看不出一絲情緒。
“沒有玩。”他緩緩地說道,又道,“在侮辱你自己?”
言染一噎,說他在玩似乎……還真的有些自降了自己的價值?
等等,她明明是在嘲諷他的啊!那是在貶低他的人生态度,哪有把她自己給搭進去!
莫名其妙被繞了進去,言染不甘道,“厲先生,麻煩你尊重一下我的問題,尊重我曾說過的話,要記得這些并不難吧?”
“回答過了。”厲成珩微微蹙眉,思索道,“我不夠尊重?”
言染又是吃癟,對着這樣一尊面無表情的大佛,說他是呆愣吧,他身上尊貴的氣質又不可忽視,說他是人精吧,他簡短的回答又明明極顯個人主義。
言染真是進退兩難,對他惡言相向吧,他又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沒立場;對他好言相讓吧,他們倆的關系又沒這麽熟,沒交情。更甚于,她對着他這樣一個又面癱又冷漠又呆萌的人,還真是生不起氣來!
言染無奈地問道,“你究竟想怎麽樣?”
厲成珩道,“我看起來像圖謀不軌?”
言染終于知道憋屈點在哪了,是因爲他每次說話都直來直往,從來不藏着掖着,你表達的是什麽意思,他就一定給你揭露到點上,這讓初始跟他說話的人定然不太習慣。
不過言染倒是挺欣賞這樣的人,不會拐彎抹角的跟你玩心術、使絆子。
摸清楚厲成珩談話的規律後,言染亦直接道,“因爲我不清楚你是個什麽樣的人。”
厲成珩很快回道,“給你機會。”
言染:“……”敢情他還挺樂意她去調查他的啊?
言染倒沒注意,這是她第一次試着去了解厲成珩,沒再強調要跟他撇清關系。
厲成珩的唇邊,揚起了一個細微的弧度,極淡,極輕。
正巧這時言染的電話響了,她從包裏掏出手機,甫一接通,厲成珩的表情便倒回去了。
因爲……電話那邊居然是個男聲?
厲成珩聽力好,能聽見男人的聲音一聲聲的傳來,聽見他親昵的叫着染染,但言染的音量開得并不大,加上她邊說着邊走了幾步,再長的句子便聽不清了。
這又是從哪裏冒出一個男人?
聽見言染說要回去,厲成珩比了個去取車的手勢,言染點頭應許,他便轉身走了。
厲成珩不擔心言染會背着他離開,這種落荒而逃的事不是她能做出來的,雖然那天早上她跑了,不過她也不會否認不是麽?
但是,這個男人又是誰?
言染才挂斷電話,便見一輛軍用路虎開了過來,她詫異地揚揚眉,沒想到這家夥,居然是個警察麽?
出于警惕性,她并不想讓厲成珩知道她家在哪裏,本打算在家門前幾百米處下了的,但轉念一想,忽然記起這男人說調查過她,也不會事無巨細,調查的這麽詳細吧?
言染試探道,“我回家。”
“我知道在哪。”
果然!
言染算是敗給他了,他究竟是請的哪一處的偵探,這麽神通?而且,他一定要知道這麽多麽?
像是知道言染心裏在想什麽,厲成珩道,“我不會害你。”
是,開着輛軍用路虎的人民公仆應該不會害她,但言染心裏總有種被人挖透的不适感。她不習慣暴露這麽多在人前,尤其是個才見過幾面的人,
“厲先生,你這似乎侵權了。”言染敲着手指道,“法定允許公民都有*權,你不能這樣調查我。”
“你可以調查回來。”
言染聳肩,“我沒有這個興趣。”
“我不會做非法用途。”
“厲先生,我想你應該搞錯了重點。”言染提醒道,“我是說,希望你把與我有關的信息忘掉,不然我會覺得我的利益得不到保障,你監守自盜,而我納稅人的錢白交了。”
厲成珩握在鍵盤上的手一頓,“你沒有安全感。”
肯定的語氣。
言染惱道,“我有沒有安全感不需要你來告訴我。”真感覺是對牛彈琴。
而一個面癱,怎麽會這麽敏銳?
“到了。”
車停了下來,下車時厲成珩雲淡風輕地道,“我知道,因爲我想知道。”
言罷,軍用路虎疾馳而去。
言染腹讪,真是一個怪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