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光落在他清俊高貴的面容上,襯着那個淺淺的笑,看起來和諧極了。
玉冰俏甚至有了一種錯覺,此刻并不是兵荒馬亂,而是盛世安年,他們是老夫老妻,在清晨夢醒時分,互相淺淺的問好。
看着如此美好的他,她在心裏組織了很久的話語,卻一句也說不出口。
“有事?”夏墨宸走到她身邊,很自然的摟住了她,話語裏滿是關切的詢問。
玉冰俏覺得有些不習慣,想要推開他,可是卻鬼使神差的任由他摟着了。
她感覺雙頰發紅,隻好低下頭去,掩飾自己的慌亂,努力鎮定的回答:“嗯,很重要的事情。”
“說來聽聽。”夏墨宸摟着她走向一邊的石桌,同時向雲川使了個眼色。
雲川會意,立即從一旁拿了毛毯墊墊在石凳上。
畢竟這臘月的天,要是凍着夏王妃了,他就完了。
直到撲好墊子時,夏墨宸才讓玉冰俏坐下。
玉冰俏心裏暖融融的,更是猶豫了,那些話,到底該講不該講?
夏墨宸見她猶猶豫豫的,不由得追問:“到底什麽事?”
“顧以瀚的事。”玉冰俏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說出了這幾個字。
不知道爲什麽,她總覺得提到那個名字,會傷害到他,甚至有一種她背叛了他的錯覺。
果然,聽到“顧以瀚”三個字,夏墨宸的神色變得更加嚴謹起來。
他沉默,隻是靜靜的看着她,等待她的後文。
玉冰俏深吸了口氣,将目光落在石桌上,故作輕松的講道:“今晚知道你爲我做了那麽多,我真的很感動同時很愧疚,我向你道歉。但是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我喜歡的是顧以瀚,從始到終都是,同時我也把你當做很好很好的朋友,我不希望你和他大動幹戈,更不想犧牲無辜的人。”
“所以你來,是讓我放你走?”夏墨宸嘴角勾起一抹苦嘲。tqR1
他以爲她沒有拒絕他,現在來找他,是想通了些什麽事情,是有好的消息要告訴她,沒想到她來,僅僅就是談判。
玉冰俏點了點沉重的頭,“嗯”了一聲,“對,我希望你能真正的放我走,放我和顧以瀚離開。你爲我所做的付出,你要什麽補償,隻要我能給的,都可以。”
“本王隻要你。”
夏墨宸目光銳利又堅定的鎖着她,似乎是在宣誓般,話語不帶絲毫的遲疑和商量的餘地。
玉冰俏早已知道這個答案,隻是聽到這話時,她心裏還是百感交集。
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喜歡她,她該很開心很開心才是,而且心底深處的确覺得很甜蜜很甜蜜。
可是想到顧以瀚,想到那雙哀怨的眸子,想到那沙啞的質問,她就覺得很不舒服,很矛盾。
到底該怎麽辦?到底怎麽做才能兩全其美?
夏墨宸見她矛盾的頭疼的模樣,心底又生起了心疼。
他不想讓她爲難,可是他也不可能放她走。
想到那些沒有她、他在王府四處都看到她身影的日子,他更是下定了決心。
他站起身,不再看她,隻是背對着她,負手而立,話語清絕,“還是那句話,你若離開,本王不攔,但本王有權,找遍天涯海角。”
“夏墨宸,你!”玉冰俏氣的站起身,惱怒的瞪着他的背影。
他這自由給了不也是白給,她哪裏玩得過他?
上次他可隻用了一頓美食就把她坑了回來,以後指不定是什麽。
“小姐,風大,還是先回去吧!”
知秋見兩人要吵起來了,立即上前拉住了玉冰俏,在她耳邊小聲的說道:“慢慢想辦法,你吵不過夏王的。”
聽到知秋的提醒,玉冰俏才冷靜下來,其實她何嘗不知道夏墨宸吃軟不吃硬,況且她也沒想過和夏墨宸争吵,畢竟他已經爲她做了那麽多。
她緩了口氣,心平氣和的道:“夏王,你好好想想吧,或許有别的解決辦法,何必非要大動幹戈。”
說完,她轉身邁步離開。
夏墨宸心底苦笑,别的解決的辦法,除非顧以瀚放手,或者是他放手,但是這兩個,說起來都是天方夜譚。
聽着腳步聲越來越遠,他緩緩閉上了疲倦了雙眸。
而城門口的軍營帳篷内,一席明黃色龍袍嚴謹沉着的顧以瀚,坐在主位上,神色凝重。
随行的聽雪禀告:“皇上,炸彈已經全數送到,要不要直接炸了帝京?”
“不行!”顧以瀚不給任何商量的餘地,便拒絕的幹幹脆脆。
“爲什麽?再這樣下去,對我軍很不利。”
“對啊,現在糧草也快沒了,夏國從邊疆趕來的援兵也快抵達。”
“若是兩面受敵,我軍必定損失慘重!”
将士們不由得你一言我一語的讨論起來,焦慮不安極了。
顧以瀚筆直而坐,一句話也沒講,隻是揮了揮手,“朕說不行就不行,違令者,斬!退下!”
将士們不甘的看着顧以瀚,想要反抗,可是礙于他的地位,頓了頓,還是隻得邁步走了出去。
待帳篷内隻剩下顧以瀚和聽雪時,聽雪才走到顧以瀚跟前,小聲的詢問,“主子,一開始告訴他們,玉姑娘隻是個幌子,攻打夏國才是真目的,他們才會義無返顧的出兵夏國,現在再這麽拖下去,一定會引起懷疑的。”
顧以瀚輕輕點了點頭,他又如何不知,所以今晚召集了所有人,讓聽雪說那句話,就是想探探将領們的心思。
現在看來,他們都已經迫不及待了。
可是玉冰俏還在城内,如果用炸彈的話,她一定也無法安全離開。
聽雪看出他的顧慮,隻好建議道:“其實有一個辦法,就是提前帶玉姑娘出來。”
“現在攻不破帝京大門,如何進去帶他出來?”顧以瀚疲憊的往後一倒,靠在椅背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哪怕是隻炸城門,他也怕自己的一舉一動被夏墨宸知曉。如果夏墨宸怒火中燒,拉上玉冰俏一起陪葬的話,那他所做的一切,都全然沒有了意義。
聽雪也皺起了眉頭,如果真的考慮玉冰俏的處境,那麽隻能坐以待斃。
顧以瀚沉思了許久,才站起身,邁步向外走去。
聽雪連忙跟在其後,好奇他想出了什麽樣的辦法。
夏墨宸站在城頭,思忖萬千。
如果不考慮玉冰俏的感受,直接殺了顧以瀚,一切都了結了。可是顧以瀚死了,那女人一定一輩子都無法原諒他,就如之前那樣,爲了顧以瀚,不惜傷了他的心脈。
但是繼續耗下去,隻是勞民傷财。
正在困惑時,隻見遠處兩抹星火靠來,直往城門的方向。
這時候過來的人,除了顧以瀚的人,不會有别人,難道他也是想來談判了?
呵,他們還真是心有靈犀啊~
不過好在,她已經走了。
不知道爲什麽,他現在一點也不想讓玉冰俏和顧以瀚相遇。
以前他無法左右她的人生,無法控制誰出現在她的生命裏,以後他就有絕對的權利和義務。
他所認定的女人,誰也别想觊觎和染指。
火光到了城樓下才停住。
顧以瀚将火把遞給聽雪,擡起頭看向城樓上的夏墨宸,“夏王,久違了。”
其實才休戰兩天,但是對于兩人來說,沒有個結果,就是段漫長的歲月,似乎過了很久很久。
“顧皇這是來投降?”夏墨宸長眉輕佻,悠然又慢條斯理極了。
似乎他是九天之上的皇者,無論是誰,都得臣服在他的腳下。
顧以瀚全然沒有在意他的高姿态,隻是語氣平和的道:“我隻是想和夏王好好談談。”
“本王和你,沒什麽好談的。”夏墨宸嘴角微揚,帶着不屑的弧度。
他知道顧以瀚想談什麽,所以他壓根沒有心情聽,也沒有必要聽。
顧以瀚卻繼續說道:“想必你也該知道了,顧國的秘密武器已經送到,隻要我一聲令下,整個帝京都能瞬間夷爲平地。”
“那又如何?”夏墨宸毫不在意,也毫不驚訝。
因爲之前玉冰俏就給他說過炸彈的威力,隻是她從來沒有做出過那麽厲害的炸彈,每次交給他的,都是微型的或是中型的。
導緻上次對付白海棠,就用了幾乎所有的微型炸彈。
“你想過沒有,如果你放俏兒離開,她會和你死在一起。”顧以瀚話語裏多了些許的怒氣。
他到底把玉冰俏當做什麽?就全然沒有在意過玉冰俏的生死?
夏墨宸卻的确不在乎,他優雅的摩挲了下腰間的玉佩,嘴角微揚,“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亦能同年同月同日死,足以。”
“夏墨宸!你有沒有考慮過俏兒的感受?你有沒有問過她,她想不想死?”
顧以瀚難得的發怒了,他向來穩重,也很少動怒。但是夏墨宸似乎就有這樣的本事,總是用慢條斯理的姿态,激的人滿心不悅。
若是夏名枭,定然早已和他打起來了。
夏名枭?
顧以瀚心裏思着時,腦海裏忽然掠過這個名字,他有了些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