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兩個字,如同從石峰中迸出來,帶着不容抗拒的威嚴。
他的确欠她,以前高冷的對她,讓她受盡欺負,她本來可以和她的青梅竹馬遠走高飛,他卻強行将她留在身邊,害得她不折手段的想要離開。
如果不是因爲他,她又怎麽會燒成那樣?
他堂堂一個大男人,喝什麽雪蓮水,治什麽病?
“王爺,玉姑娘不會同意你這麽做。況且,她醒了,你死了,還有誰保護她?”東方笛反問,神态間也滿是堅定。
夏墨宸輕輕一笑,吃力的坐起身,“本王怎麽可能死,還有寒煉洞。”
寒煉洞,至冰至寒之地,彙集了最陰之氣,以柔克剛,可讓人恢複重傷,當然,若是撐不過七七四十九個時辰,也會讓人自此再也無法醒來。
和鳳凰涅槃,是一樣的道理,其中痛苦,不言而喻。
“王爺!”雲川也止不住上前,猛地跪在地上,聲音沉重如鐵,“王爺三思!”
“王爺三思!”門外的所有護衛也紛紛跪下。
畢竟他此刻的傷勢,進入寒煉洞,絕對是九死一生。
夏墨宸卻神色平靜,他面容慘白如雪,所以更像是毫無情緒的冰雕,讓人壓根不敢直視。
仿佛多看一眼,都會被冰凍住。
“本王的話,向來不會說第二遍。”
他起身,态度堅決的向外走去。
雲川立即起身,跟在他身後,護送着他離開。
其餘護衛緊随其後,長長的隊伍,帶着莊嚴肅穆的氣氛。
他們親自送夏墨宸到了偏僻的王府後山,恭敬的注視着他進了寒煉洞,才在一旁開始把守,誰也不敢弄出絲毫的巨響。
而東方笛在夏墨宸走後,隻好無奈的走到玉冰俏床前,細心的将冰山雪蓮水給她喂下。
第二早,玉冰俏緩緩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刺目的晨光。
她擡起手遮住眼睛,适應了光線,才緩緩睜開眼。
入目的,是知秋紅腫的眼睛,腫的跟桃子似的,她險些一口血噴出來,“知秋,你這是失貞了還是遇鬼了還是丢錢了?”
“嗚嗚嗚,小姐你總算醒了,人家隻是太感動了。”知秋邊抹眼淚邊說。
“感動什麽?”玉冰俏糊裏糊塗的追問,感覺到全身的腰酸背痛,她坐起身伸了個懶腰。
知秋想着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王爺把你從火中救出,險些死了,但是還是堅持把救命的冰山雪蓮讓給你喝,不然小姐你現在,全身都還是傷疤……”
火?傷疤?
玉冰俏揉了揉太陽穴,忽然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她不就是想進去搗亂,怎麽會着火了?而且夏墨宸……
她猛地抓住知秋的手臂,緊張的盯着她,“那他呢?怎麽樣了?”
“王爺進了寒煉洞,聽雲川說,去了那地方是九死一生,其實王爺大可不必這麽做的,小姐你隻是燒傷,而且不是臉……”知秋邊說邊流眼淚,發自肺腑的勸說,“小姐,王爺這次若是能平安出來,你就不要再針對王爺了吧,王爺真的很在乎很在乎你。”
在乎?夏墨宸在乎她?
玉冰俏心裏冷哼,總覺得不太相信,那個眼高于頂的男人,會爲了她這個小喽啰舍得丢命?
算了吧,甯願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知秋那張嘴。tqR1
玉冰俏決定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不過她低頭看到完好無損的手臂時,她還是困惑的皺眉了,“東方笛醫術真的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我記得我好像險些被燒成木乃伊了。”
“木乃伊是什麽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昨天看到小姐時,以爲東方神醫要去廚房燒火。如果不是夏王把冰山雪蓮讓給小姐,小姐現在該灰飛煙滅了。”知秋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誇張。
玉冰俏卻險些一口血噴出來,有那麽厲害麽?
心底卻有個聲音在說,真有那麽厲害,畢竟那樣的大火……
想到火,她更是頭疼的拍了怕腦門,“可是,夏墨宸那缺心眼的,肯定以爲火是我放的,怎麽可能還舍命救我?”
“王爺說,本可以放你自由,卻害你掙紮,所以這是他欠你的。”知秋說着,更是羨慕又感慨。
能得到這樣的寵愛,哪怕是千分之一,她也得幸福的死掉了。
玉冰俏半坐起的身子一僵,夏墨宸,高冷的夏墨宸,會說這麽煽情的話?
東方笛端着藥進來,看到玉冰俏困惑的模樣,輕輕看了知秋一眼。
知秋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太多,王爺後來可是吩咐過,不能讓玉冰俏知道這些事情。
王爺是在怕,如果玉冰俏有點良心,肯定會愧疚,而他不想看她愧疚吧?
知秋連忙抿了抿唇,“小姐,我今天沒睡醒,剛才說了什麽夢話吧?我再去睡會兒……”
“去吧去吧,如果夏王知道你如此造謠他的話,你得死一千遍一萬遍了。”玉冰俏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她雙眼放光的看向東方笛,“東方神醫,你來啦,快告訴告訴我,我的傷是怎麽好的?我跟你學兩招,以後行走江湖時,指不定還能混口飯吃呢。”
“我還以爲你會相信知秋的話。”東方笛話語裏多了抹釋然,他将藥遞給玉冰俏,有些惋惜的道:“我倒甯願你相信知秋的話。”
那樣,她心裏至少會有些許夏墨宸的位置,而不是這樣沒心沒肺了。
“東方笛,這你可就不夠意思了,不想我追問醫術就直說,也用不着詛咒我腦子進水啊,就算腦子進水我也不會相信知秋的話的。”玉冰俏接過藥,起床走到桌前坐下。
她心裏很是欽佩東方笛,昨天她險些就死了,今天卻這麽生龍活虎的,真是極好極好的。
不知道這藥裏,到底是什麽東西。
她低下頭,仔細的琢磨着,恨不得将碗底都盯出個洞來,所以壓根沒有看到東方笛嘴角苦澀的笑容。
東方笛無奈又無聲的歎了口氣,夏王啊夏王,愛能自此應當足矣。
不過看她現在這麽開心,他也贊成夏墨宸的做法,便淺淺微笑,“所以玉姑娘這麽聰明,定然不會淪落到流落街頭,也就沒必要和在下學習這複雜的東西了。”
“複雜?有多複雜?”玉冰俏邊喝藥邊問。
東方笛話語平淡,娓娓道來:“熟記上千種中藥材的藥性功效、用量禁忌,以及典故,比如金錢草爲什麽會叫金錢草,能治哪些病,又不能與哪些食物同服,如果同服産生了嚴重後果……”
“停停停!我不學了,不學了。”玉冰俏一口氣咽下藥,連忙搖了搖頭。
這麽複雜的東西,關是聽着就夠了。
東方笛這才停下,不再多說。他心裏卻是擔憂,今晚子時,夏墨宸到底能不能平安出來?
玉冰俏見他沉思,不由得追問,“怎麽了?難道我的病有什麽問題?”
“不是。”東方笛搖了搖頭,安慰的看向她。“你的傷已經好了,我隻是在想,王爺去調查真兇,到底有沒有結果。”
“真兇?”玉冰俏困惑,對哦,夏墨宸竟然沒出現,他是去調查真兇了?
“嗯,昨晚的火,王爺相信不是你放的,所以調查去了。”東方笛說着謊話,神色有些不正常。
他向來不會說謊,這次卻不得不……
哎,也罷了。
玉冰俏有些驚喜的眨了眨眼睛,“他怎麽相信不是我放的?畢竟當時我刻意支走護衛,想進去搗亂來着。”
“我們到的時候,門從外面反鎖了。況且,夏王說的,若你狠得下心燒了那麽多珍寶,你就不是玉冰俏了。”東方笛說着,心裏不由得感觸。
夏王對她那麽了解,她卻絲毫也不了解夏王,真是悲劇吧。
“嘿嘿,那倒也是,不過嘛,世界上誰不愛财呢。”玉冰俏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尴尬的笑了笑。
想到正事,她又好奇的詢問:“那夏墨宸是不是很久才會回來?現在有沒有什麽線索?”
“嗯,自然。不過王爺要今晚子時過後才能回來盤問,你可以再好好休息下,到時候去看看。”東方笛關切的叮囑。
他起身收拾藥碗,不想再打擾她。
“好,我一定好好睡一覺,養好體力把那些人打得落花流水。”玉冰俏笑着走到床前,翻身躺下,拉過被子蓋好。
整個動作做起來十分的自然,沒有任何破綻。
東方笛卻覺得她有些古怪,畢竟認識了這麽久,他知道她的脾性。
别人聽話是乖,她聽話,定然有要作怪了。
他走出門,将藥碗遞給丫鬟後,便走到院外幾米的一棵大樹下落座,看似悠然,實則不時都在注意院子裏的動靜。
王爺叮囑過,他不在的時候,若是他們連一個女人都看不住,就得一起殉葬去了。
況且,即使不是因爲王爺的話,他也想好好的看着玉冰俏,不想她再出任何的岔子。
隻是等了很久,院子裏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東方笛蹙了蹙眉,難道這次,他誤會她了?
他起身,好奇的走進院子,知秋正從偏房走出來,他便揮了揮手。
“東方神醫……”知秋開心的跑過去。
東方神醫可是第一次主動叫她呢!美男叫她呢!跟着小姐混果然有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