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房間,他便看到了盤坐在蓮花台上的玉冰俏,一眼,他就知道她在練功。
沒想到來這裏一趟,竟然讓她鬼使神差的學會了内功,這樣也好,以後即使他不在她身邊,也不用提心吊膽的擔心她了。
他不敢打擾她,在屋子裏打探起來。
房間過于空曠,而且是練武之處,就不可能有機關。設計者是從上面下來,那麽機關一定在頭頂。
他擡頭一看,果然,隻見平整的房頂石壁上,有一個小小的按鈕。
他飛身躍起,指尖一按,上方的石頭忽然打開,一架木梯落了下來。
此時,玉冰俏也緩緩睜開了眼睛,她感覺精神十分的充沛。
見到夏墨宸,她笑着起身走向他,“宸宸!我會内力了!”
“嗯。”夏墨宸回以一笑,有那麽些欣慰,卻又平淡。
兩人像是相處多年的老夫老妻。
玉冰俏很是開心,卻看到他後背滲出的血,她連忙壓抑下來,“我們先回去。”
夏墨宸輕輕點頭,率先上了梯子,畢竟他一個男人,即使負傷也是要打頭陣的。
玉冰俏知道他的大男子主義,也沒有多說,默默跟在他身後。
隻是看到他後背的傷口,她感覺心上有密密麻麻的針在紮着,難受之極。
那些傷,都是爲她而受的。其實,他是喜歡她的吧?
雖然他那麽高高在上,但他也是人,相處了這麽久,他不可能對她沒有一絲感情?不然怎麽可能救她呢?
不過,他和夏名枭夏輕陽從小一起長大,也沒見他有過什麽特别的情緒。
哎……
她斟酌着,頭頂忽然傳來富有磁性的聲音,“閉上眼睛。”
她知道他不會害她,便乖乖閉上了眼睛。
夏墨宸也閉上眼睛,伸手推開了頭頂的石闆。
明亮的光線照射進來,饒是閉着眼,一直處于昏暗的眼睛,也被刺得很疼。
兩人适應了半晌,才相繼爬了上去。
玉冰俏揉了揉眼睛,隻見世界一片銀裝素裹,所有的竹子都被壓彎了腰,入眼的,一片雪茫茫。
天空中,還飄着細細的雪花,唯美,浪漫。
饒是整個世界被雪覆蓋,玉冰俏依舊認了出來,這就是她來之前的那片竹林,也就是說,離普濟寺不遠了。
她松了口氣,“我們總算出來了!”
夏墨宸也淺淺一笑,他拉起她的走,邁步往前走去。
玉冰俏跟着她,一步一步的走着,雪地裏,烙印下一深一淺的腳印。
而雪花落在他們身上,他們的頭發漸漸的白了。
玉冰俏忍不住哼起了歌,“我們說好一起到白頭,固執着,遙遠的相守……”
悠揚的歌聲回蕩着,饒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後,他們依舊忘不了這副畫面。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雲川帶着數十護衛快步走來,看到夏墨宸和玉冰俏,他們立即跪在了雪地上,“參見王爺,屬下救駕來遲。”
其實他們得知夏墨宸冒着暴風雪來到血木榕時,他們也來了,隻是速度不能和夏墨宸比,所以到的時候,夏墨宸已經下了懸崖。
風雪太大,他們搜索能力也是有限,一直沒有任何的線索,剛才是聽到了歌聲,才會趕來。
“雲川,夏輕陽怎麽樣了?”玉冰俏見到他,立即上前追問。
“屬下等還未回過皇宮,并不知情。”雲川恭敬的回答。
玉冰俏連忙轉身看向夏墨宸,“我們先回宮吧,順便給你治傷。”
夏墨宸見她如此關心夏輕陽,心裏有些不悅,但想到三日黃粱的毒無人能解,指不定現在他已經無法再醒來,他又何必跟個死人計較。
他和她一起走向青玉馬車。
玉冰俏本以爲他會計較什麽,或者霸道的罵她懲罰她,卻沒想到他毫無二話,她心裏不知不覺劃過一道暖流。
其實夏墨宸,人挺好的。
其實能做他的夏王妃,也挺好的。
馬車緩緩的駛向帝京。
路中,東方笛上了馬車,給夏墨宸上藥包紮。
玉冰俏看着細心入微的東方笛,不禁調侃,“東方啊東方,你該不會喜歡王爺吧?竟然這麽迫不及待的就來給王爺上藥了。”
“玉姑娘,别亂說。”東方笛臉色微微發紅,還有些尴尬。
這樣的話,怎麽能亂說呢,再說,他可是個男人,怎麽可能喜歡夏王?
夏墨宸眸子也不悅的眯了眯,這女人,一天到晚腦子裏裝得都是什麽?
玉冰俏見他們兩人神色都十分難看,她嘿嘿一笑,忽然想到正事,焦急的詢問:“對了,東方笛,五皇子醒來了麽?”
“嗯。”說到夏輕陽,東方笛神色緩和了許多,還帶了些許的笑意,似乎想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
玉冰俏懸着的心瞬間落回了原位,隻要他沒事就好,不然她這輩子都無法安心。
發現他的異樣,她又追問:“東方,還有什麽值得開心的事情麽?說來聽聽。”
“是鳳婕公主的事情,顧皇使用了催眠術,說可以讓五皇子在午夜之前醒來,鳳婕公主守在床邊,見時間越來越急迫,她就說了一句話。”東方笛話語輕淡,始終是清逸出塵的模樣。
玉冰俏眨巴着眼睛,好奇的凝視着他,聽着他講。
“她說,如果五皇子醒來,就再也不會纏着他,馬上回到鳳國去。然後五皇子真的醒了。許是太受打擊,她當晚真的離開了夏國。”東方笛又悠悠歎了口氣。
話語裏竟帶了些許的感慨,不怕無心人,隻怕太有心。
“哈哈哈!”玉冰俏捂着肚子大笑起來。
她完全可以想象到當時的畫面,鳳婕一定會愣了愣,然後一瞬間就眼紅了,哭得定然是肝腸寸斷。
夏輕陽這醒的,可真是時候啊。
談笑間,已經到達了夏輕陽寝宮。
玉冰俏跳下馬車,快速進了宮殿。
隻見夏輕陽坐在床頭,不耐煩的把枕頭丢給太監,“把這拿去洗了,這麽髒還留着,非要本皇子吩咐?”
“回五皇子,這是鳳婕公主這兩日的枕頭,她說醒來一定要給您看看,上面全是她流的淚水……”太監誠惶誠恐的說着。
若不是看着鳳婕公主太可憐,他是絕對不會冒着生命危險講這話的。
别看五皇子極其好說話,發起狠來,可是絕不留情。
夏輕陽頓了頓,這些日子,他一直在夢中,做着美好的夢境,哪裏知道有個人兒這樣守着他。
鳳婕,好像也不是那麽讨厭。
他眉心一皺,擡起手敲了敲頭,他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他煩躁的揮了揮手,“拿走拿走。”tqR1
“看起來精神不錯哦。”玉冰俏走進去,目光發亮的打量着他。
看着他這麽好,她就放心了。
“冰俏!你總算來了!我還以爲你生氣了呢。”夏輕陽快步迎上前去,還有些蒼白的面容上,卻綻放出溫暖無比的笑容。
“生氣?我爲什麽要生氣?”玉冰俏不解。
因爲夏輕陽大病初愈,所以沒有人告訴他玉冰俏掉下懸崖的事情。
他有些委屈的反問:“那你這兩天怎麽沒來看我?”
“暴風雪嘛,不好出門。”玉冰俏聰明的知道了所有人的用意,便笑了笑,“不過反正你也沒事,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挺過來的。”
“其實這次多虧了顧皇幫忙,不然我肯定醒不來的。”夏輕陽說着,臉有些微微的發紅。
那個夢境實在太美好了,他夢到夏墨宸戰死沙場,他陪着玉冰俏,逗她開心,她總算忘掉了夏墨宸,和他在一起。
他們一起隐姓埋名,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他甯願就那麽幸福的死去,一輩子也不要再醒來。
隻是夢境卻發生了改變,在夢裏,他總是看到玉冰俏經常獨自黯然神傷,有時候晚上,還會叫着夏墨宸的名字驚醒。
他想要她開心,可是夏墨宸卻不會再醒來,她越來越難過,他越來越心疼,他潛意識的想要改變一切,不想再繼續下去,他要的不是她的身,而是她的心,所以他醒來了。
後來他才明白,原來是顧以瀚用了催眠術,強行改了他的夢境。
“夏輕陽,你在想什麽?”玉冰俏又用力的推了推他。
夏輕陽才回過神來,他尴尬的笑了笑,“怎麽了?剛才你說什麽?”
“我是問你,是顧皇把你治好的?”玉冰俏有些難以置信的追問。
明明上次她跟顧以瀚說時,他壓根沒有在乎過夏輕陽,隻想帶她走。
“嗯,那天很冷,他坐了整整一天,感染了風寒,内力又受損,昏迷了。現在在景霞宮養傷。”夏輕陽回答。
玉冰俏心尖顫了顫,原來他看似不在乎,實則是在用行動表達,默默的替她擺平所有的顧慮麽?
也對,他不一直就是這樣的存在,有他在,她有什麽可擔心的。
隻是她有些疑惑,在馬車上東方笛明明提起過顧以瀚,但是她壓根沒有在意,難道是因爲,夏墨宸在場?
夏墨宸邁步走了進來,他見夏輕陽并無大礙,便看向玉冰俏,“該是能放心回府了?”
“嗯。”玉冰俏點了點頭,才對夏輕陽笑了笑,“小陽陽,你先好好修養修養,我還有些事情,先回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