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深坑了,擡手擦了擦額頭的汗。這設計者真是匠心獨具,知道被襲擊者肯定會後退,竟然設計雙重機關。
若不是她反應極快,有炸彈在手,今天她的小命就完了。
她擡頭看了看頭頂,密箭依舊流星雨一樣劃過,氣氛緊張。
而休息處,也炸開了鍋。
“我真的不知道小姐去了哪裏,我看着小姐吃過夜宵後,便去打洗腳水,誰想回來小姐就不見了。”知秋緊張的說着,眼淚在眼睛裏轉來轉去。
夏墨宸負手而立,神色森然。
已經快寅時了,三更半夜,她能去哪裏?
夏名枭滿臉霜寒,劍眉緊皺,大手握成了堅硬的拳頭。
東方笛立于院中樹下,白衣飄飄,溫儒出塵的面容上,淺寫着擔憂。
一護衛飛身進了房間,恭敬的禀告:“禀告王爺,學院區内已全數找過,未見玉姑娘身影。”
“繼續找。”夏墨宸清冷的聲音揚了出來,随即,又補充道:“找不到,不用回來見本王了。”
“是。”暗衛立即轉身就走,生怕耽擱半點時間,害自己人頭不保。
一時間,整個翰博苑文區亂成一團,有的護衛掀石頭,有的護衛爬樹子,有的護衛鑽床底,生怕錯過一個角落。
後山禁地,玉冰俏見頭頂的箭總算射完了,才小心翼翼的從坑裏爬了起來。
緊接着,她發現,這确實是個坑!
前面射來的箭擋在後面,後面射來的箭擋在前方,一支一支紮堆重疊起來,形成兩堵兩人高的箭牆,而她就被包圍在這一個不大不窄的範圍中。
她要出去,隻能把箭一根根的拔掉。
尼瑪,這得拔到猴年馬月?這機關到底是藏了多少支箭?
玉冰俏小臉緊皺,她在原地來回走着,思忖。
忽然,她腦中精光一閃,轉身看向後面的箭牆,敏銳的目光探尋起來。
機關制造者要進來,必須得清理現場,但是絕不可能一支支的拔,那麽肯定有機關。
而他是從外面進來,所以機關一定在外面的牆壁。
隻是現在箭牆堵住了,她什麽也看不見,如果一直出不去,豈不是會活活餓死在這裏?這是要逼死她的節奏?
玉冰俏真恨不得自己有透視眼,她郁悶的抓了抓頭發,逼迫自己鎮定下來。
她摸索出身上所有的東西,炸彈,匕首,鏡子……
自從開了姬非妓後,她吩咐大家随時注意自己的妝容,随身攜帶鏡子,爲了做模範,她便也帶着了。
此時看到鏡子,她眸子倏地一亮。
她打量了下牆壁,縱身躍起,便将鏡子放在了油燈上。
油燈熄滅,鏡子卻面朝牆壁,将箭牆外的一堵牆清晰的照射出來。
玉冰俏仔細的看着鏡中的畫面,借着微光,她總算發現了一個暗格。
她開心的一笑,天不亡她啊!
她不敢耽誤,拔了幾支箭下來,又将迷彩服的下擺撕成碎條,将幾支箭接在一起,制成一個弧形。
确定長箭不會斷,她才踮起腳尖,将長長的箭從高高的箭牆上探出去,一邊看鏡子,一邊調整角度。
直到箭尖終于對準了暗格,她才屏息凝視,用力一捅。
“嚓”的一聲,暗格順利的按下。
玉冰俏眉梢一挑,她真是太聰明了,不會有比她更聰明的人!
隻是,忽然,“轟”的一聲,地面瞬間裂開,玉冰俏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朝下猛地摔去。
“哒哒哒……”
耳邊是箭落下的聲音,緊接着,她也重重的落在地上,全身傳來骨碎的痛感。
“嗷,你妹啊。”玉冰俏低咒一聲。
她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明知道箭會被機關吞入,怎麽就沒想到自己會被機關吞入?
現在頭頂的地面已經合攏,房間裏一片漆黑,她什麽也看不見,但她知道自己受傷了,身體各處好像被箭尖摩擦了,有些火辣辣的痛。
她咬牙從地面爬起來,摸出火折子引燃。
随着小小的火光亮起,她才看清了房間的結構。
這是一間諾大的石室,她的腳下堆滿了箭,而在房間的一角,是一堆白骨和骷髅!
玉冰俏冷不丁打了個冷顫,腿軟的險些倒了下去。
這裏怎麽會有骷髅?大半夜的出來吓人,有沒有點同情心?她已經夠可憐了好麽!
不行不行,再待下去,她會死掉的!tqR1
她摸出一個小型炸彈放在一角點燃,随即連忙蹦到另一角,捂着耳朵蹲下。
“轟”的一聲,炸彈順利爆炸,整堵牆瞬間塌陷,弱弱的光線照了進來。
玉冰俏不去看那些骷髅頭,逃命似的踩着石頭爬了上去。
腳剛踩在地面,她眼前便出現了一個房間。
房間正中有一個巨大的女将軍石像,女将軍是拔劍的姿勢,而她的手肘處有一盞油燈,照亮了整個房間。
石像前擺放着供桌,上面的東西全數倒下,好像是受了炸彈的影響。
玉冰俏目瞪口呆,她是走錯了?這裏面什麽時候有房間了?
她轉頭,隻見後面有一個巨坑,而巨坑後是暗巷。
也就是說,這是她先前看到的空地?而台階被她炸垮了?
她忽然明白過來,原來設計者的設計是,按掉開關後,箭全部掉落,暗巷恢複,路鋪向空地,而空地下的東西也全部升起,以供他祭拜。
真牛!這設計師的腦袋裏一定裝得全是黃金!
玉冰俏邁步走到供桌前,供桌上有一個倒掉的牌位,還有一個幹枯的薰衣草花環。
她扶起牌位一看,上面隻寫了三個字,“玉長月”。
她猛地一愣,玉長月不是自己的娘嗎?她的牌位怎麽會在這裏?
她走到雕像前,仰頭好奇的打量。
的确,英姿飒爽,風華無雙,她伸手摸向石像。
隻是指尖剛碰到石頭,不知道哪裏飛來軟繩,以眼不可見的速度纏繞住她。
玉冰俏使勁掙紮,想利用自己的特技解開繩子,誰想還沒來得及動,她就被繩子拉到了高空。
她才發現,軟繩是從雕像頭頂的射出來的,她現在被懸挂在石像的身前,而石像手肘處的油燈,正對着軟繩!
媽呀,繩子要是燒斷了,掉下去豈不是活活摔死?
玉冰俏低頭一看,忽然脊背一寒。
她剛才站的地方,什麽時候變成一個深坑了?而深坑裏,竟然林立着被削尖的竹樁!
這哪是活活摔死的節奏,明明是被戳穿五髒六腑死翹翹的節奏。
向來鎮定的她,額頭也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隻能祈求繩子不要那麽快被燒斷。
隻是不知這是什麽繩子,不止有伸縮性,可以将她捆住,還一點都不經火烤!
玉冰俏親眼看見白色的繩子邊,已經在一點點融化,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此時,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而翰博苑内,一片火海。
除了能出動的護衛,連學生們也被叫了起來,紛紛打着火把四處找尋着。
因爲夏墨宸的一句話,“找不到她,你們全給本王消失。”他們所有人都恨不得長了十雙眼睛。
隻是一整晚下來,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痕迹。
夏墨宸和夏名枭的臉,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
夏墨宸坐在桌前,整個人猶如一座壓抑的黑山,散發出無窮的森冷。
夏名枭也猶如冰川,似乎恨不得将整個世界凍結。
何薰衣急得團團轉,這兩個大人物是真的發火了,而玉冰俏是在書院裏出的事,這次書院肯定逃不掉了。
她雖然用信鴿通知了院長,卻壓根不知道,向來飄忽不定的他什麽時候回來。
夏墨宸臉色凍結,腦中卻是思索,玉冰俏這女人會去哪裏,以前她也沒有徹夜不歸過,難道是遇到不測?
可是這裏是學院,能有什麽不測?
忽然,他腦中劃過一縷思緒,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握緊,揚出無比沉重的幾個字,“帶夏天蓉!”
站在一旁的雲川愣了愣,爺何時如此生硬的稱呼夏天蓉,他不敢耽擱,立即去辦。
夏名枭也忽然反應過來,夏天蓉這些日子一直想要對付玉冰俏,這次指不定又是她搗的鬼。
而夏天蓉因爲是公主,又在獨立的房間,所以此事并沒有影響到她。
她正躺在床上想玉冰俏的事情,雲川卻直接将她拎到了大廳。
她故作不解的看向夏墨宸,“墨宸哥哥,這麽早叫蓉兒……”
“玉冰俏在哪兒?”夏墨宸目光淩厲的直視她,開門見山的質問。
夏天蓉心底一顫,表面卻是困惑極了,“墨宸哥哥,你在說什麽呢?”
“你還有一次開口的機會。”夏墨宸薄唇微抿,話語沉重如泰山,緻命的危險随之彌漫。
剛才她的神情,已經出賣了她,若是她再不識相,他絕不會手下留情!
夏天蓉臉色瞬間煞白,太可怕了,他像是随時要将他吃掉一般。
她委屈極了,夏墨宸竟然對她這麽兇,她感學心髒被撕裂開了,血淋淋的痛。
可是夏墨宸的威迫像山一樣向她壓來,似乎隻要她再不開口,就會随時随地結束她的性命。
她腿不由自主的一軟,“嘭”的一聲跪在了地上。
“墨宸哥哥,我……我錯了,我引她進了學院的禁地。”
她戰戰兢兢的回答,說話時牙齒也在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