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在石頭間下滑,發出刺眼的火花,夏名枭一邊往下降落一邊查看着四周,想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而那黑衣人離開後,便換上了另一套護衛服,找到了夏長歡的隊伍。
他朝着夏長歡輕輕點了點頭,以示完成任務。
夏長歡揮了揮手示意他歸隊,眉心卻是蹙了蹙,爲什麽一切都按照他計劃的發展,他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他該不會,真的舍不得那小妮子了吧?
他邪魅又苦澀的一笑,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帶着隊伍繼續狩獵去了。
在他離開後,雲川從樹上飛身落下,他看着消失的人群,眸底劃過一抹欽佩。
爺當真是料事如神,夏長歡果然是按捺不住了,他這招也真夠高明,不讓任何人知道玉冰俏失蹤的事情,也不讓衆人知道太子下山崖的事情,這時候如果他去暗殺,到了天黑衆人發現他們不見了再去尋找,恐怕是屍骨無存了。
而夏長歡自然可以制造出任何不在場的證據,以及毀屍滅迹,将一切制造成巧合,那麽他便可以順理成章的繼承太子之位。
雲川暗歎他真夠狠心,平日裏看他對玉冰俏挺好,沒想到竟然舍得拿她做誘餌,不顧她的生死。
而夏長歡永遠也不知道,自己會爲這個做法,後悔一生。
正在他思索時,另一暗衛飛身落在他身後,恭敬的禀告:“統領,已經順利救下玉姑娘,接下來應當如何?”
“你們先好好待着,别讓任何人發現,我去請示爺。”雲川交代完便飛身離開。
他出了森林,徑直往空場地飛去。
臨時搭建的場地處,忽然一名護衛前來禀告,邊關鳳國的鳳婕公主前來拜訪。
皇上隻好提前出狩獵場,離開了玉白山,讓夏墨宸照管獵場大小事宜。
夏墨宸見皇上離開後,劍眉微微皺了皺,鳳國的人忽然來夏國做什麽?
他見雲川從遠處飛來,便轉過身對夏承傷淡淡的道:“皇侄,你去看看禦膳房跟來的人準備的糕點如何了?再過不久,怕是有皇子要出來了。”
“好。”夏承傷輕輕點頭,語氣不卑不傲,猶如春風般,他人也如同一朵随然的雲,慢然離開。
雲川在夏墨宸身邊落下,俯身到他耳旁将事情交代了番。
夏墨宸暗如黑淵的眸底掠過一抹深沉,他想到鳳國的事情,心裏已經了然。tqR1
原來夏長歡是想謀害了夏名枭後,再讓鳳婕公主纏上夏輕陽,一來夏輕陽不會有時間去調查夏名枭的事情,二來在一幹皇子中,皇上能選的,也就隻有他了。
真是好深沉的心機!看似與他毫不相關,實則每件事情都是他精心部署,原來這麽多年他果真是居心叵測,上一次還好意思告訴自己,是真的喜歡玉冰俏。
或許他不過是想刺激自己,讓自己和夏名枭大動幹戈,他好坐收漁翁之利吧?
既然他送了自己一份如此厚禮,他不回禮是不是太說不過去了?
夏墨宸薄唇勾起性感冶豔的弧度,他吩咐道:“帶玉冰俏回來,切忌,不要讓夏長歡和夏名枭的人發現。”
“是。”雲川雖然不知道夏墨宸的心思,卻也不敢耽擱。畢竟此次事關重大,不是兒戲。
他回到森林裏下了命令,讓隐憂扶着玉冰俏跟上他的腳步。他們繞過沿途的一些護衛,身手敏捷的出了森林。
此時,夏墨宸和夏承傷正興緻盎然的下着棋,剩下的一些護衛在兩邊筆挺如楊的站立着。
“王爺,玉姑娘意外受傷了,五皇子讓屬下把她送回來。”雲川上前當着夏承傷和衆人的面,說着謊話面色也沒有絲毫的不對勁。
“皇侄若想有所成就,還得多多努力了。”夏墨宸撚起一顆棋子放在棋盤上,薄唇又是輕輕的一勾。
夏承傷看了看棋盤,他的白子已經被全數包圍,黑子占地面明顯多于他,他心裏震撼夏墨宸的棋藝,同時也疑惑他的話。
夏墨宸單單是在說棋,還是另有多指?
他猜不透夏墨宸的心思,隻好點頭模棱兩可的回答:“多謝皇叔指教。”
夏墨宸這才起身,他目光淡然的掃向被隐憂扶着陷入昏迷的玉冰俏,輕聲吩咐:“先送她回王府,讓東方笛給她看看。”
“是。”隐憂便和一些護衛離開,僅留下了雲川在夏墨宸身旁。
夏墨宸負手而立,王者之氣盡顯,他掃視着衆人,聲線裏滿是命令,“爲避免壞了太子和幾位皇子的雅興,玉冰俏受傷一事,誰也不可妄論。你們隻需要知道,她已經被本王平安送回王府了。”
“是!”護衛們異口同聲的回答。
“雲川,你去通知皇上,玉冰俏雖出意外卻被安全送回夏王府,酉時也去通知衆皇子,免得他們擔心,讓他們準時回來。”夏墨宸語氣沉穩的吩咐,卻加重了“衆皇子”三個字。
雲川跟了夏墨宸那麽久,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領命離開。
夏墨宸眸底多了一抹思忖,夏名枭,這次能不能活着回來,就看你的造化了。不過你既已心生反意,便怪不得做皇叔的無情。
一切又恢複了平靜,隻是在這平靜之下,卻湧動着滔天巨浪。
夏長歡毫無異樣的狩獵,卻不時的停下來,小聲的和身邊的墨交談,“派去的殺手有沒有消息?”
“回主子,還未回信。不過主子盡管放心,夏名枭隻帶了十個人下去,定然會防不勝防。”墨回答,卻有些擔憂的看着他。
夏長歡沉默,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要這麽問,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樣的答案。隻是心裏很不安。
他妖豔的眸底升騰起濃濃的無奈,向來潇灑随意的面容也蘊着莫名的情緒。
半晌後,他才叮囑道:“一切務必小心!”
“是。”墨點了點頭,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道:“主子,你真的舍得玉姑娘?屬下……屬下怕你難過。”
墨說完,垂了垂眼睑,掩下滿目心疼。
夏長歡頓了頓,他狹長的美目裏掠過一抹不舍,随即卻是妖娆的一笑,“欲成大事,至親可殺……”
隻是不久以後,他才發現自己錯得有多離譜,可是悔之已晚,當然這隻是後話。
墨看着他渾身散發出的妖孽如魔的氣息,心髒痛了痛,至親可殺,那麽有一天,他會連她也殺掉嗎?
而山崖下,是半人高的枯黃雜草,一望無垠的雜草遠遠看去,就如一大片沙漠,頗有荒涼之意。
一行人在雜草堆裏行進着,兩名護衛在前面披荊斬棘,把路盡量弄得平坦,夏名枭便走在其中,他眉宇間滿是焦慮之色,擔憂的環顧四周,想要找到一點蛛絲馬迹。
“太子,先前的石壁上有血迹,但是并不多,玉姑娘定然隻是受了輕傷,或許現在她已經找到别的路回去了。”護衛冰鋒知道夏名枭的心情,便安慰道。
夏名枭輕輕點頭,隻能是祈禱。
其實一開始他懷疑是一場陰謀,但他看到了迷彩服袖子,今天隻有玉冰俏穿來了,而且還在崖底看到了血迹,他便打消了所有的心思,隻想找到玉冰俏。
他一邊找着一邊回憶着和玉冰俏的點點滴滴,想到她有時候的死皮賴臉,竟不自覺的揚起了嘴角。
經過這一次他才發現,他似乎并不讨厭玉冰俏了,好像還有些喜歡……
火紅的太陽顔色一點點變淡,緩緩的下沉到樹梢,整個世界彌漫着昏黃的絨光。
已是日落,夕陽西下,夏名枭一行人依舊沒有找到玉冰俏,而他們鬼使神差的走到一條極其偏僻的山道裏。
夏長歡的人也沒有找到夏名枭,一切依舊平靜得可怕。
“主子,再不回去,天就要黑了。”冰鋒不由得擔憂的提醒。
夏名枭伫立在原地,他扭頭環顧着四周,一片荒郊野嶺,他眉心更是皺了皺。他們這麽多男人走進來都危險重重,到現在也沒有看到什麽出路,或許隻有原路返回,而玉冰俏一個弱女子,現在是否安好?
可是再這麽找下去,皇上肯定是不會等他,也就意味着,他主動放棄了今天的考驗,而這對于他的影響有多不好,他很清楚。
他沉思着,好半晌後,似乎是做了重大的決定,才語氣十分沉重的道:“再找找吧。”
護衛們也不敢有異議,隻好四處尋找。
另一邊,夏墨宸看了看日落西山,他對站在兩邊的護衛們淡淡的揚出一句話來,“今日你們辛苦了,本王已讓錦夏衛統領派人來接班,你們可以回去了。”
“謝夏王恩典。”護衛們感激涕零的低頭,其實他們早就想回去了,因爲在山裏蚊子甚多,而他們就算被咬得全身是包,也不能亂動一毫。
現在聽了夏墨宸的話,他們如釋重負,卻不失秩序的整齊撤退。
場地上便隻剩下夏墨宸的幾十個護衛,和夏承傷以及他的一名護衛。
天色漸晚,夏長歡帶着人回來時,場地上已經被新的護衛替補,一切和先前無異。
夏長歡高坐馬上,他看了看周圍,不由得邪魅暢快的一笑,“沒想到我竟然是第一個回來的,看來可以看小俏俏變兔子了。”
話音一落,墨便将幾大袋獵物丢在地上,各式各樣的動物滾了一地,有鹿有野馬,還有些大型飛禽。
“二皇侄果真了得,非同一般。本王也想看玉冰俏目瞪口呆的模樣了。”夏墨宸淺淺一笑,語氣頗有贊賞之意,卻是深沉。
一旁的夏承傷有些錯愕的看向夏墨宸,看樣子夏長歡并不知道玉冰俏受傷回府的事情,難道是雲川的話沒有傳到?而夏王爲什麽不解釋?
他猜不透這其中的城府,隻好壓下疑惑,一臉的雲淡風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