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墨宸神色不動如山,隻是平靜的看着玉冰俏,他眸底流動着細細的光澤。
上次她出現這樣的反應時,夏天蓉就被揪了出來,而接下來,真正的兇手該登場了。
玉冰俏總覺得有一束犀利的目光盯着自己,她順着感覺看去,才發現是夏墨宸。
他那雙瞳孔像是兩面鏡子,可以将她完完整整的映射進入,剖析她的心理。她覺得有些瘆的慌,便轉移視線。
她看向太醫詢問:“你呢?你可是堂堂的太醫。”
言下之意,如果連這都聞不出來,就不配做太醫了。
太醫被她的話吓得出了一身汗,當即便認真仔細的吸鼻。忽然,他黑白參半的眉頭一皺,原本是完成任務,此刻,卻是出于好奇的探尋了。
他感覺到一股奇怪的香味,順着香味走去。
皇上、皇後以及秦妃的目光都随着他的腳步而移動。
玉冰俏眼角的餘光瞥了瞥秦妃,便饒有興趣的看着太醫。
接下來,好戲開演了~
太醫走到了床前,立即朝皇後和秦妃低頭行禮,得到皇後的許可後,他才繼續在周圍聞着。
過了好半晌,他才将目光落在床頭紫色的枕頭上,有些疑惑的看向秦妃。
這出戲明明是她們設計玉冰俏的,還買通了他,怎麽現在這枕頭會出現問題?他該說還是不該說?
秦妃完全摸不着頭腦,見太醫如此看着自己,她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麽岔子,隻能向他使眼色,一切以大局爲重。
玉冰俏見兩人的眼神交流,不禁嘲冷的一笑,這是打算狼狽爲奸了?
如果太醫硬是咬定沒有問題,她也不能主動去找出問題,不然隻會引火燒身。
她清澈的眸子一轉,朝着夏墨宸笑了笑,便問太醫:“太醫你還沒查出什麽問題嗎?連夏王都聞到了。”
夏墨宸眉心蹙了蹙,這女人,總是拿他做幌子狐假虎威,越來越欠收拾了。
不過他卻沒有說什麽,隻是目光淡漠的掃向太醫。
太醫聽到玉冰俏的話,脊背一僵,他都不敢扭頭看夏墨宸,隻是擡起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連連回答:“怎麽會,怎麽會,臣隻是在确認。”
“那你确認好了嗎?”玉冰俏眨巴着眼睛好奇的凝視着他的後背,話語裏帶着逼迫。
太醫就算想幫忙也幫不了了,他隻好投給秦妃一個珍重的眼神,便公事公辦的模樣低下頭去,“秦妃,臣可否看一下枕頭?”
秦妃回頭看了看紫色的枕頭,心裏忽然升騰起濃烈的不安。
那是她每天都睡着的枕頭,怎麽可能出什麽問題?
見她猶豫,玉冰俏不禁添油加醋的問道:“秦妃猶豫什麽?難道枕頭裏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當然不是。”秦妃立即否認,她看了眼玉冰俏,總覺得陰森森的。
她知道枕頭一定有問題,可是面對着所有人的目光,她不得不将枕頭遞給了太醫。
太醫拿起枕頭聞了聞,臉色變得更加的沉重,随即,他打開了枕套,一個小小的香囊便掉在了地上。
“那是什麽?”皇上疑惑的盯着地上的香囊,他總覺得有些奇怪,那枕頭看起來也很是眼熟。
太醫撿起香囊打開一看,瞬間驚愕的愣了愣,“回……回皇上,是麝香……”
“什麽?我的枕頭裏,怎麽可能有麝香?”秦妃難以置信的質問,她準備站起身就去看。
皇後卻拉住了她,“妹妹還是好生歇着莫再折騰,本宮看看就好。”
她端莊的話語裏透出一種禮貌,起身便走到皇上身邊坐下。
秦妃感覺自己心底就像破了一個洞,恐慌如同漲潮般湧來。
皇後從進來後就陪在她身邊,就算是爲了裝作體貼善良也裝了,現在卻是起身離開,定然是覺得連裝的必要都沒有了。
那麽,接下來等待她的是什麽,她想都不敢想。
太醫将麝香遞給丫鬟,丫鬟呈到了皇後跟前。
皇後看了看,立即讓丫鬟拿走,她對皇上說道:“皇上,太醫說的話不會有假。隻是秦妃的枕頭裏怎麽會有麝香?”
秦妃細眉猛地一蹙,對啊,枕頭裏怎麽可能有麝香?她忽然想起,這枕頭是蘭妃前些日子送她的,那時候她們還沒決定如此對付玉冰俏。
難道從那個時候開始,蘭妃就打算用麝香來謀害她的孩子了?
盡管她坐在床上,她身子還是軟的險些倒了下去,虧她先前還想着先前的事情不能暴露,不能把蘭妃牽扯出來。
她自嘲的笑了笑,才看向皇上和皇後,“皇上,皇後,這枕頭是蘭妃不久前送給我的。我懷孕的事情,蘭妃也知情。”
皇上濃眉一皺,渾濁的眸子掃了掃枕頭,才想起那是前些日子他賞賜給蘭妃的安神枕,沒想到她竟然送給了秦妃。
若是平日裏他會覺得她很善良,什麽都想着别人,可是這種情況下,他不得不多多斟酌了。
他大手緩緩緊握成拳頭,聲音嚴厲的吩咐:“傳蘭妃!”
皇後眉心蹙了蹙,眸底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深沉。
玉冰俏眼睑垂了垂,想起了關于蘭妃的一些事情。
蘭妃,人如其名,氣質如蘭。四十有加卻如妙齡,空靈脫俗不谙争鬥,一方偏林靜谧獨居,皇上對她是寵愛之至。
她總是穿着一條水藍色的真絲紗裙,淺笑生花,空靈脫俗。傳聞中,她不争不搶,不喜不怒,淡然如仙,盡管被欺負被挑釁也是一笑泯恩仇,因此深得皇上寵愛。
玉冰俏忍不住鄙夷的一笑,又是一個綠茶婊,如果她是那樣的性格,還能在弱肉強食的後宮活到現在?
不過她裝得倒是挺好,在太後壽宴上,她一直是靜靜的坐着,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這次,不知道她還能不能裝。
沒過一會兒,虞如煙便在菱悅的攙扶下,邁着優雅的步子走來。她每走一步,水藍色的紗衣都會跟着擺動,如同踏着清風而來的精靈。
隻是她的面容被一張同色的紗巾遮着,無法看清楚她的臉,所以那雙靈動的眸子顯得愈加的惹眼。
她走到房間中間盈盈一拜,“參見皇上,參見夏王,參見皇後。”
“蘭妃,你爲何戴着面紗?”皇上原本是憤怒,但是看到她時,怒氣瞬間就消失了,隻是關切的詢問。
“回皇上,蘭妃的臉被……”菱悅的話剛說一半,就被蘭妃打斷。
“回皇上,臣妾沒事,隻是偶感風寒。”虞如煙聲音極其的輕柔,如同優美的樂曲。
玉冰俏雙手環抱在腰前,饒有興趣的打量着虞如煙。
她不得不承認,這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若不是她派隐憂調查過的話,她實在無法相信如此一個靜雅的女子會是心機叵測之人。
“剛才你的侍婢說了你的臉,你的臉怎麽了?”皇上還是忍不住的追問,他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虞如煙有些弱弱的看了眼秦妃,随即低下頭去,微微搖頭,“皇上多慮了,臣妾真的沒事。”
“菱悅,你說!”皇上隻好命令她的丫鬟。
菱悅立即跪在了地上,“回皇上,前些日子蘭妃答應把安神枕送給皇後,送去鳳華殿時,在林子裏遇到了秦妃,秦妃很喜歡安神枕,硬是讓蘭妃送給她,蘭妃不同意,秦妃就狠狠扇了蘭妃一巴掌,蘭妃才不得已将安神枕送給她。”
“你瞎說!我沒有!”秦妃立即從床上跳了起來,踩着慌亂的步伐朝着她們走去。
她憤怒的瞪着菱悅,恨不得一巴掌扇過去。
虞如煙将菱悅護在身後,她瑩瑩的眸子凝視着秦妃,“妹妹,這些事情都過去了,是菱悅不懂事不該說出來,我自然會教訓她的。”
“蘭妃,你睜着眼睛說瞎話,明明是你打我的,我什麽時候打過你?你怎麽能血口噴人?”秦妃激動的上前,伸手便去扯她的面紗。
她要讓她的謊言不攻自破!tqR1
“嚓”的一聲,面紗被識破,虞如煙的秀麗脫俗的面容呈現出來。
隻見她的左臉上還有五個淺淺的手指印,左臉頰有些微微的發腫,一看就是被打得極其嚴重還沒有恢複。
虞如煙立即低下頭去,委屈的伸手捂住了臉,生怕别人看見她受傷一般。
“不!不可能!一定是你自己搞的!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竟然用麝香害我!我要殺了你!”秦妃歇斯底裏的喊着,她激動的伸手朝着她的脖頸掐去。
“放肆!來人,拿下她!”皇上龍顔大怒,威嚴的話語抛蕩而出。
兩名護衛立即上前去抓住秦妃的手臂,将她制止住。
秦妃立即跪在地上,委屈的哭了起來,“皇上,你要爲我做主啊,我真的沒有打她,是她打了我,枕頭也是她親自送給我的,這一切都是她設計的……”
“皇上,妹妹的确沒有打我,臉是我不小心撞傷的,是菱悅胡說八道,望皇上息怒,不要懲罰姐姐。”相比起秦妃的激動,虞如煙隻是微微颔首,聲音細細的道。
一襲藍衣的她就像是純淨的水,聲音清甜,氣質純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