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不敢保證他們接下來聽到她所說的,會不會暴走。
暗中的雲川飛身拿來紙筆遞給她,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如果是還有什麽東西要買,卻不一次性寫完,那麽她死定了!
玉冰俏坐在石桌前,拿起筆開始畫彈頭、彈殼等精确的設計圖。
雲川見她并不是寫字,鐵面上結的冰霜才緩緩融化。
他看着她認真專注的靜谧模樣,忽然覺得她也不是那麽可憎了。
玉冰俏若是知道他的心裏想法,一定會向他甩了無數個白眼,你丫才可憎,全家都面目可憎!
她向來都是天真可愛花見花開,什麽時候可憎過了?
夏墨宸坐到一旁,極有耐心的等她。
他有的是時間和她慢慢磨。
大半晌後,玉冰俏才收了筆,擡起手擦拭了下額頭的汗珠,笑嘻嘻的看向夏墨宸。
“夏王你也知道,一般好東西都是來之不易的,都得經過九九八十一道工序……”
“所以呢?”夏墨宸輕輕挑眉看她,風輕雲淨的神色間彌漫着淡淡的清冷氣息。
玉冰俏看的心裏冒冷汗,她繼續陪着笑臉,“不知道王爺有沒有聽說過有幾句詩,千錘萬鑿出深山,寶劍鋒從磨砺出,梅花香自苦……”
“重點!”夏墨宸冷硬的聲音徒然揚了出來,話語裏滿是命令。
玉冰俏吓得一抖,她暗暗翻了個白眼,有點詩情畫意好嗎?
隻是實際中,她卻是弱弱的把紙張遞了出去,“所以還得麻煩王爺把這個圖紙交給工匠師傅,一分一厘也不能差的打造出來……”
夏墨宸掃了眼紙張,冷邃的眸底流動起涓涓的寒流。
他目光悠悠的鎖着她,猶如在噙着一頭刀下的困獸。
聰明的女人,肯定知道她做完了子彈後就沒有了利用價值,等待她的隻有死,所以她才刻意一拖再拖。
他冷唇輕啓,“延長壽命這招,不錯。”
明明是誇獎的話語,玉冰俏全身卻爬滿了雞皮疙瘩。
他竟然知道她的真實想法?難道他有讀心術?
她吓得連忙解釋,“王爺,我真的隻是忘記了,像我這樣的小喽啰,就算給我一千個膽子,我也不敢在您跟前玩花樣啊。您想想,我又受傷又餓肚子還險些死了,腦子不靈活丢三落四也不是我本意。”
玉冰俏眨着水汪汪的眸子,她卷翹的睫毛如蝴蝶般撲閃着,細長的眉緊蹙,粉紅色的櫻唇微抿着,一副被冤枉的小女孩的模樣。
一旁的雲川眉心皺了皺,若不是他知情,還會以爲爺欺負她了,明明是她一次次的玩弄人。
他看向夏墨宸,沒有情感的聲音裏滿是恭敬和警惕,“爺,這女人花樣百出,留不得!”
玉冰俏一個厲眼掃向雲川,她到底哪裏得罪他了,他怎麽如此巴不得她死?
“給你一個時辰。”夏墨宸輕瞥了眼玉冰俏,薄唇輕啓。
他話語輕淡,卻帶着奪命般的肅殺。
雲川不甘的咬牙,他猶如冷血動物般的眸子盯了玉冰俏一眼,才拿起桌上的紙張,腳尖一點,一眨眼便消失在了兩人面前。
玉冰俏呆呆的、羨慕的愣住了,這武功,是淩波微步啊,她要是擁有,還用得着困在這兒嗎?
一個時辰後,空曠的實驗室。
玉冰俏和雲川對視着,兩人都如同蓄勢待發的野獸,即将展開一場厮殺。
“你真的要看着我做實驗?”玉冰俏直視他,語氣沉沉。
雲川聲音猶如來自地府般,沒有絲毫的情緒,“爺的吩咐。”
“你真的不後悔?”玉冰俏再次追問,神色嚴肅。
雲川冷眼一翻,多少大風大浪他沒經過,還怕她一個小小的弱女子?
“既然這樣,到時候可别怪我沒提醒你。做子彈是高危的工作,稍不注意就會發生爆炸,爆炸知道嗎?就像火山噴發那樣,整個人都會被炸成黑炭死翹翹的。”玉冰俏誇張的形容着。
她邊說還邊用手比劃着火山噴發的樣子,斜吐出舌頭做僵屍狀。
怎奈雲川跟個冰雕似的,不爲所動的立在原地。
玉冰俏無奈的聳了聳肩,向他投去一個“不知死活”的眼神,便走到工作台前,帶好手套和防爆鐵面具。
随即,她若有意無意的瞥了雲川一眼,嘴角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狡詐的夏墨宸,還想派雲川來監督她,從而知道子彈的制作方法。
這可是她手上唯一的籌碼了。真當她是笨蛋嗎?
房間外,紫色郁金香的花海花園中,精緻的石桌石凳前,一襲紫衣的夏墨宸悠然而坐,猶如隐世高人般品茶賞花。
忽然,“轟”的一聲傳來,靜谧的氣氛被劃破。
他側目看去,就見實驗室忽然爆炸,門被巨大的沖力“砰”的撞開,黑煙滾滾中,一個黑長條被炸飛出來。
他劍眉一皺,起身邁步過去。
雲川躺在地上,手指動了動。
他掙紮着剛起身,就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門檻爬了過來,吓得他一個趔趄,又趴在了地上。
他驚詫的打量着幾步之遙的黑團子,過了好半晌,還是沒認出來是什麽。
就在他準備拔劍刺去時,黑乎乎的東西忽然動了。
他眸子眯起,拿着劍的手也緊了緊,警惕的注視着。
玉冰俏擡起頭,睜開身上唯一的有點白色的眸子看向他,吃力的張開了灰色的唇,“看吧,早就警告過你有危險,你不信,現在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了吧?”
說完,她瞥到前面的一抹身影,頭便一垂,耷拉在了地上。
雲川狂汗,這個時候她還有心情嘲笑他?
如果不是看到她也被炸成這個樣子,他一定會懷疑她是故意的。
沉穩的腳步聲傳來,雲川扭頭,見到是夏墨宸,連忙從地面站起來。
他躬身準備行禮,隻是剛開口,一縷黑煙就從他嘴裏冒了出來。
夏墨宸再是從容鎮定,都愣了一愣,好整以暇的審視着眼前的黑煤炭。
他皺眉沉思,這是他的金牌護衛雲川?
此刻的雲川,全身上下都是黑的,連那雙原本清明的眸子也是漆黑。
最誇張的是,他頭發全部立了起來,還不時的冒出一股青煙,活像被雷公相中的樣子。
“爺……”雲川低頭行禮,才發現自己全身上下和玉冰俏毫無差别,他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大手緊握成了如鐵般的拳頭。
他發誓他真的從來沒有這麽出糗過,該死的女人。
夏墨宸想到雲川内力那麽好,都被炸成這個樣子,那隻會花拳繡腿的女人,是不是死了?
他陰沉沉的目光連忙掃向門檻外的黑炭。
隻見她成一個大字型趴着,頭發淩亂的像雞窩,防爆面具也滾落到一邊,清秀的小臉跟打翻了盛了墨的硯台似的。
夏墨宸眉心緊皺,邁着略顯沉重的步子,一步、兩步的走了過去。
玉冰俏感覺到他的靠近,心裏暗暗的偷笑。
剛才她是特地加重了劑量,刻意對付雲川的,所以早就做好了防護的準備。
而爲了避免被懷疑,她才裝扮成了這個模樣。
這下夏墨宸應該不會再緊逼她做子彈,不會安排人監督她了吧?
夏墨宸走過去,在她身旁蹲下,将她拉了起來,伸手拍了拍她的臉,目光在她手臂身上來回遊走。
玉冰俏故作艱難的擡起眼睑,看着清冷華貴的他正擔憂的打量着自己。
她眉心微微蹙了蹙,一瞬不瞬的凝視着他,心裏滿是期待。
他會說些什麽呢?是不是他對不起她、不該害了她、會找遍天下神醫醫好她?
玉冰俏腦子裏yy着各種瓊瑤劇生離死别的畫面,烏溜溜的眸子裏閃着碎芒。
不知道這個高冷腹黑男溫柔的時候,會是怎樣的風情呢。
“沒死?”夏墨宸見她睜開了眼睛,眸裏閃過一抹詫異。
随即,他松開了她,從容的站起身,十分嫌棄的撣了撣身上碰到過她的地方,語氣悠悠,“那就繼續做子彈。”
“泥煤。”玉冰俏忍不住罵出了髒話,倏地一下從地上彈跳起來,憤懑的看向他,“你有沒有良心?我都快死了,你竟然隻關心子彈?”
“哦?那本王應該關心什麽?”夏墨宸側轉過身,氣韻沉和的看向她,薄唇輕勾起妖冶的弧度。
“雲川爲什麽被炸飛?你爲什麽好好的?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他每說一句,便向她邁一步。
沉穩的步伐帶着強有力的節奏,玉冰俏感覺他每踩一步,似乎都狠狠的碾壓在了她的心上。
她一步步的後退着,碰到門檻,她連忙跨了進去,識相的讨好的露出了燦爛的笑意。
“夏王說的對,子彈才是最應該關心的話題。小女子馬上要開始工作了,還請你先出去哦。”
“剛才雖然我的确有些有意,但是做子彈真的需要很專心很專心,稍微有一點打擾,都會産生比先前更厲害的大爆炸。如果傷及了王爺,我有一千條命也不夠賠的。”
夏墨宸皺眉,這女人,明擺着是說如果再監督她,她就會制造出更大的爆炸,還說的那麽無害。
他想到先前房屋爆炸的威力,目光變得深不可測。
他唇角輕輕一翹,轉身邁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