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換上衣服後,用仇寒柏給她的幻戒,幻化成了一個普通,勉強稱得上是清秀的女子,再配以一身窄袖侍女服,當真像是一個普通的侍女。
但輕琉卻讓她高調入神殿,将神殿内大小事務,全部交給了她。
正是因爲這種高調,才不容易讓人發覺,畢竟做賊的,總是心虛,做起事來隻會盡量低調,這是大家普遍的想法。
顧傾城對輕琉的做法,不置可否,隻是輕琉說什麽,她便做什麽,一副柔善可欺的模樣,其他人見了,也以爲新來的掌事女官,不過是個空殼子,便沒有在意。
晚間,虞疾來陪輕琉吃飯,顧傾城才第一次看到了虞疾。
其實單純從長相來說,虞疾不醜,隻是有點粗漢子的模樣,不算秀面,但看上去還是挺不錯的。
如果沒有世仇的話,僅憑第一眼來說,顧傾城覺得,虞疾還是可以的,隻是那雙眼裏對名利的渴望,和對生死的執着,有些扭曲猙獰,讓人看了心裏都不會舒服。
她不知道,輕琉每天是怎麽面對這樣一個人的,但虞疾對她真的很好。
一進入輕琉的寝殿,虞疾便握住了輕琉地手,溫聲問道:“今日感覺,身體如何了?”
“還好。”輕琉微微一笑,一副小女人的模樣。
虞疾點點頭,看向一旁低眉順眼地顧傾城,問道:“這就是你從下界帶回來的人?”
“是啊。”輕琉對顧傾城招了招手,“安兒,快過來。”
安兒……
是輕琉剛剛給她取的名字,她還來不及問爲什麽,虞疾便走了進來。
眼下聽到輕琉這麽喚她,她也隻能提步走了上去,一副淡然的樣子,配上低眉順眼的表情,整個人淡定,卻又透着溫婉的氣息,而這樣的氣息,是她從輕琉身上模仿來的。
要論模仿的手段,她敢稱第二,這個世上便沒有人敢稱第一。
虞疾看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确實是個好苗子,隻是實力太低,怕是不能保護你。”
“安兒是我的妹妹,自然是由我來保護她。”輕琉将顧傾城攬到身旁,親昵地抱着她的手臂:“阿虞,我當了妹妹這麽久,好不容易認了一個妹妹,你可不能欺負她,也不能讓這神殿上下的人,欺負了她。”
聞言,虞疾眼裏的笑意頓了一下,沒有片刻,便恢複正常:“好好好,你說了算,我都聽你的。”
他知道,輕琉有個夢想,以前鳳幽在世,還是神皇的時候,輕琉就跟他說過,将來要認一個妹妹,她也要做一次姐姐,保護妹妹,因爲鳳幽保護她太多了。
聽到輕琉這樣說,他自然而然的想起了鳳幽,心裏便是百般的不舒服,但礙于輕琉的面子,沒有說什麽爲難的話。
輕琉笑了一聲,很是開心地道:“那就好,安兒,快認識一下,這就是你姐夫,虞疾。”
“安兒見過神皇大人。”顧傾城沒有順着輕琉的話,喊虞疾姐夫,而是恭恭敬敬地喚了一聲神皇。
這一聲,讓虞疾很是開心。
他最喜歡的,就是人家稱呼他神皇,眼下對顧傾城略略有了些好感,揮手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氣,都坐下,一起吃飯吧。”
飯桌上,三人一起用餐,輕琉倒是多了些笑聲,也虞疾也跟着開心了不少。
這些年,輕琉的郁郁寡歡,一直是他心裏的病,如今見有了顧傾城,輕琉的笑容多了許多,确實是值得高興的事兒。
飯後,輕琉趁着虞疾心情不錯,便說讓虞疾賜顧傾城神殿自由行走的權利,好多陪陪她。
虞疾不忍拒絕,便答應下來。
是夜,虞疾與輕琉同宿,卻隻是單純的睡覺而已。
顧傾城離開了寝殿,回到輕琉給她準備的寝殿,初來乍到,她沒有任何的熟人和消息,虞疾也沒有真正相信她,所以她并不打算再今晚有任何行動。
隻是……
晚上的風,忽然大了些,将燭火吹的亂晃,甚至将清冽的梅香,也吹到了她的房間裏。
顧傾城冷冷地一笑,一揮手,滅了燭火,在房間四周外,布下精神力屏障,一把普通的匕首,從袖中射出,直射門口。
匕首落,卻沒有什麽聲音,門外一個人,握着那匕首,手掌被匕首的刀刃劃破,鮮血浸透了袖擺。
“阿七……”他低低地喚了一聲,低沉的嗓音裏,夾雜着心疼,在黑沉的夜裏,讓人有些難以置信。tqR1
聽到這個聲音,顧傾城依舊面無表情,沒有任何情緒表現,隻是淺笑道:“夜深了,尊上大人還是,快些離開吧。”
說完,顧傾城借着死亡權杖的力量,傳音給了暮君邪:“這樣的結局,既然是你選的,你就應該遵守這個遊戲規則玩下去。如今的執棋之人,不再是你,這場遊戲,孰勝孰負,尚未可知。與其在這浪費時間,還不如回去陪陪你的新娘子——”
顧傾城這句話,徹底激怒了暮君邪。
握緊了匕首,顧不得受傷的手掌,身子忽然出現在了房間裏,顧傾城不知道他怎麽進來的,她隻知道自己沒有聽到任何門開的聲音,也就是說,他是憑空出現在這裏的。
是啊,他是靈魂體,想要去哪就去哪,即便是虞疾,也想不到,暮君邪會以靈魂體的方式,出現在神殿裏。
誰也想不到,他膽子那麽大。
“尊上大人實力果然非同凡響,連我這小小的精神力屏障,都不能奈你如何了。”顧傾城翻身坐起,沒有點燭火,隻是坐在床上,看着暮君邪所在的方向,聲音輕淡,仿佛是在和陌生人說話。
“阿七,你一定要這樣說話嗎?”暮君邪半眯着眼,眼睛裏是滿滿的心疼和愠怒,他一揮手,結界落下。
他的結界與常人的結界不同,饒是擎天,也未必能夠發現他的結界,這個結界隻是反應是否有人接近了結界。
一旦有人接近,他就可以快速離開,不被發現。
“不然,尊上大人,希望我怎麽說話?”顧傾城眉梢一挑,眼裏一片冰冷,如同一片雪色,看不到盡頭。
暮君邪的側臉,在從門縫滲透進來的月光下若隐若現,聲音低沉如水:“阿七,本尊不會和你解釋什麽,本尊隻能說,即使重來一次,本尊也會如此選擇。”
驕傲如他,從不知什麽叫後悔。
可這一次,他悔了,但他卻不允許自己後悔,隻能強裝着不會後悔。
顧傾城忽然想笑,是啊,他怎麽可能會後悔?
顧傾城,人家堂堂魔界至尊,身份尊貴無比,你算什麽東西,竟讓他爲你後悔?
“既然如此,尊上大人請回吧。”顧傾城躺了下來,閉目假寐,不再理會暮君邪。
暮君邪受不了顧傾城這麽冷漠,身子快速的走到床邊,欺身而上,即使在夜裏,也依舊能夠準确無誤的,含住顧傾城的雙唇。
顧傾城一掌打過去,正打在了暮君邪的肩膀上,暮君邪卻仿佛沒有感覺一樣,自顧自的吻着。
氣惱不過,顧傾城再度送過去了一掌,可還沒有打到暮君邪的身上,暮君邪便倒在了她身上不起,顧傾城推了推他:“喂……”
可暮君邪卻沒有任何反應,顧傾城将他一把推到床裏邊,自己翻身下床,冷眼看着他。
半晌後,她才道:“鳳幽,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許是她和鳳幽的一魄,曾經在一起過,如今隻要鳳幽一出現,她便會有了感應。
聞言,鳳幽破開了結界,進入其中。
看到顧傾城,鳳幽沒有任何驚訝,隻是冷冷地道:“他爲你守了七七四十九天,生怕你再生死池底受傷,沒有被輕琉救走,冒着生命危險,特意下了生死池,你知道以他的靈魂體,下了生死池,灼傷了靈魂體,現在比常人虛弱多了,你居然還打傷他,是否太過心狠了?”
“你要是心疼,就把他帶走啊。”顧傾城一揮手,暮君邪的身體,便向着鳳幽砸去。
鳳幽忙不疊的接住了暮君邪,可暮君邪身材太過高達,硬生生壓着她,倒在了地上,靠着門柱倒了下來。
“你!”鳳幽有些氣憤,可顧傾城卻不以爲然:“心疼了?那就把人帶走吧,讓他别來煩我。”
鳳幽皺了皺眉,許是怕有人發現,便帶着暮君邪消失在了原地。
噗……他們一小時,顧傾城再也抑制不住,吐出了一口鮮血,暮君邪被生死池水所傷,卻不知道她也被生死池水傷了精神力。
要知道,精神力的傷害,相當于靈魂受傷,而且她在生死池中呆了七七四十九日,身上的傷,比暮君邪傷的重得多。
她強行布下精神力屏障,卻被暮君邪輕易破開,卻不知道,這樣也是傷了她,她一直在忍着,眼下卻忍不住了。
強忍着眩暈,不斷發軟的身子,走到了門口,一精神力查探了周圍确實沒有人,又讓糖包以鎮妖塔的力量,查看了一下,總算沒有任何人在,她這才關上了門。
進入房間後,顧傾城便倒在了床上,昏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