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的黑暗中,顧傾城無疑是最爲突兀的存在,她站在那兩人面前,手裏提着一個圓形的大紅燈籠,點點燈火,照在她的臉上,讓她看上去多了絲冷清和嗜血的感覺。
最爲詭異的,便是她手中的大紅燈籠,圓圓的燈籠上,不知何時戳出了兩個洞,如同人的兩隻眼睛,離遠一看,就好像她提着一個血肉模糊的腦袋,甚是可怕。
即便是離她最近的兩人,也是如此覺得。
最好的容顔,最清冷的面色,最嗜血的感覺,在這黑暗中,顯得異常詭異,卻又顯得十分和諧,矛盾中,卻又帶着絲絲入扣的相襯感。
那樣的感覺,就好像,她本該生于黑暗,長得黑暗,可她又是最美好的谪仙之姿,如同仙女一般的容貌,在這世上,無人能夠出其左右,可越是這樣,他們越覺得,這樣的顧傾城,是會吃人肉喝人血的恐怖存在,令他們不得不怕。
這種怕,不是表面上的怕,而是深入靈魂,自靈魂深處傳來的恐懼,仿佛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哀求,希望她放過他們,可是顯然她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主兒,無論他們怎麽咬着牙關,不肯說出來,她都付想盡辦法,盡可能的折磨着他們,卻不讓他們輕易死去。
如果說,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皮肉,如同粉條一般落下,不算最頂尖的折磨,那顧傾城這個一定算。
她讓鳳凰金火,遊走于他們倆的身上,一點點的啃食皮肉,發出陣陣肉香,直到将他們的皮肉,全部燒掉、燒焦,方才罷手。
一開始,他們兩人還能夠堅持,可久而久之,那種火熱的灼痛感,自皮肉傳入了大腦、傳入了靈魂深處,好像每個細胞、神經都在狠狠的顫抖着,就連魂魄也不例外。
想要大叫,想要求饒,想要認輸,可是他們卻不能,一旦他們選擇說出實話,顧傾城放過了他們,他們的主子,也不會放過他們。
他們相信,主子的手段,跟顧傾城相比隻強不弱,與其來回受到兩種折磨,還不如讓顧傾城折磨死他們算了!
看着他們痛苦的表情,逐漸變成視死如歸,顧傾城冷冷地一勾唇,正想說話,忽然有幾道黑影,自旁邊的街道角落中跳了出來,以極快的速度,向她和這兩人所在的方位趕來。
看樣子,這兩個人并非是兩人相伴前來,還有其他同黨。
顧傾城眉心一擰,眸色愈發深沉,盯着跑來的黑影,暗中掏出了銀針,準備來個出其不意,提前下手,幹掉對方,可是還沒有等她出手,就聽到“噗……噗……噗……”連續三支長箭,破碎夜空,踏着夜晚的風,射向了那幾道黑影。
“噗呲……噗呲……噗呲……”
三箭,三聲貫穿皮肉的聲音,連續三支長箭,箭無虛發,個個射中。
顧傾城眉梢輕挑,看向那長箭的來處,卻見一襲绛紫色長袍,面色冷峻,身姿欣長,帶着無法言語的姿态,出現在臨近街道的商鋪屋頂之上,手握着一隻銀白色長弓,卻沒有箭矢。
這時,顧傾城才發現,他所用的箭矢,都是以靈力幻化而成的,并非真正的箭矢。
幻化之箭,尚且有如此大的威力,何況是灌滿靈力的真正箭矢。
看着突然出現的幫手,顧傾城笑了:“你怎麽有時間來了?”
“本尊不來,任由你和夜滄瀾那小子,并肩逛長街嗎?”這話帶着濃烈的醋味兒,嗆得方圓幾百裏的人,都要皺眉了,可說話的人,半點也不覺得害臊,反而煞有其事,振振有詞。
顧傾城‘噗呲……’笑了一聲,對着他招了招手:“既然來了,就過來看一出好戲吧。”
聞言,在房頂上站了良久的暮君邪,終于飛身落下,大步走到了顧傾城身邊,看着被燒得遍體鱗傷,全身上下散發着肉香,沒有一塊好肉的兩人,他眉頭輕擰,聲音比寒冬臘月的天氣,還要冷上幾分:“說,你們是誰派來的?”
親眼看到,幾個同伴,瞬間折在了暮君邪的手裏,這兩人原本不再害怕的心,立即提了起來,萬分恐懼地看着他,卻一言不發,不過眼中卻有糾結的神色,很明顯有些松動了。
顧傾城明白,隻要他們再逼問下去,這兩個人就一定會開口說出實話,隻是她還沒有來得及再追問下去,有個倒在地上,之前中了箭的黑衣人,忽然動了一下,射出兩枚飛镖,直射向那兩人,看樣子是想殺人滅口。
未幾,那飛镖便逼近了兩人,速度之快,壓根沒有給顧傾城反應的機會,等到她發現時,那飛镖已經到了兩人的後心處,可是她來不及,卻不代表尊上大人也來不及。
隻見暮君邪輕輕一揚手,一道浩蕩的靈力,噴薄而出,直直打向兩人,隔着他們倆,把那兩枚飛镖打落在地,并且沒有傷及他們倆分毫。tqR1
被困住,動彈不得的兩人,也發現了陡然出現的危機,但他們被顧傾城點了穴,無法動彈,也無法自保,隻能等着死,卻沒有想到,最後關頭,暮君邪會救他們。
兩人一下子愣住了,同伴的相殘,敵人的相救,如此矛盾的畫面,讓他們更加憤恨他們所效忠的主人,以及曾經以爲是生死相托的同伴,果然麽,在組織裏是沒有友情和親情的,有的隻是殺人的工具和棋子嗎?
心塞,就在一瞬間,兩人再也沒有了爲組織效力,直到死亡的沖動,對于他們而言,爲這樣沒有人性的組織,在這裏備受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不如說出實情的真相,求一個痛快的死法!
顧傾城看出了兩人的決絕,淺淺一笑,“怎麽,打算說出來了嗎?”
“是,我們說!”被喚作大哥的人,名爲賴大和賴三是兄弟。
聽到顧傾城的問話,他毫不遲疑,堅定地道:“我們是流雲宗的人,是我們的聖女,派我們來殺你的,爲的就是懲罰你之前,救走了流雲宗叛教之徒藍宇,使得流雲宗喪失了鎮宗之寶。所以,我們的聖女,就讓我們圍殺你,并且下了死令,若是殺不了你,我們也不用活着回去了。”
流雲宗……
又是流雲宗……
“下了死令?呵,看樣子,我和你們流雲宗的仇,是結下了。”顧傾城頓了一下,接着道:“因爲,想要殺我的人,我都會提前把他們解決了,而你們流雲宗也不例外!”
想要殺她?
呵,這個什麽所謂的聖女,倒是膽子不小,那就不要怪她,攪得流雲宗天翻地覆。
“既然說了,那你們就去死吧。”瞥了顧傾城一眼,暮君邪直接出手,一掌要了他們兩人的命,顧傾城則在他出手的時候,把他手中的銀白色長弓,接了過去,細看起來。
長弓約莫着有一兩米長,屬于超大型的長弓,銀白色的弓身流光溢彩,散發着冷凝的冰冷氣息,上面還雕刻着祥雲狀的花紋,漂亮大氣,低調奢華!
一看就知道,是一把上好的長弓,但卻不見箭矢。
暮君邪使用的時候,用的也是靈力幻化的長箭,并未使用過真正的箭矢,難不成這長弓隻有弓,而沒有箭矢?
這……不太可能吧。
但凡煉器師煉制的時候,煉制出了弓身,就一定會煉制相匹配的箭矢,這個銀白色長弓,一看就是上好的聖器,能夠煉制它的人,煉器師實力一定很高,沒道理煉制出來的隻有弓,而沒有箭。
還是說,煉制之人有特殊的癖好,就是喜歡煉制弓,卻不煉制長箭?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人也太奇葩了。
顧傾城啼笑皆非地看着這銀白色長弓,愈發覺得長弓十分好看,就是沒有相匹配的箭矢,總覺得缺了點什麽。
“在看什麽?”就在顧傾城惋惜長弓沒有相匹配的箭矢,而變得黯淡無光時,暮君邪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緊接着,腰肢上立即被一隻鐵臂緊鎖住,下一秒寬大的衣袍,便落在了她身上,男子身上清淺的梅花香味,立即沖散了夜裏微涼的風。
顧傾城揚起笑臉,笑着看向暮君邪,聲音裏帶了一絲暖意:“沒看什麽,就是覺得你這長弓,沒有相匹配的箭矢,很可惜。”
“确實可惜。”暮君邪将長弓接了過去,噙着抹淺淺地笑意,道:“本來是打算,在今晚把這長弓送給你的,卻沒有想到,被這麽幾個人,攪亂了我的計劃。”
“計劃?什麽計劃?”顧傾城眯着眼,從暮君邪的話裏,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僅僅是想把長弓送給她,應該還談不上什麽計劃吧,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還有别的安排,隻是尊上大人到底想要做什麽,她也看不出來,不是她眼力價不行,實在是尊上大人表情什麽的,太深沉了,一般人真的看不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