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玉景天哭了許久,那種壓抑的痛,不能宣之于口的痛,讓夜滄瀾感同身受,陪了玉景天一下午,傍晚時分,玉景天的情緒明顯好轉,留兩人在城主府用餐,還認了顧傾城做幹女兒,更宣稱,以後隻要她來,城主府所有人必須掃榻相迎,任何人不得阻攔。
城主府本就玉無殇一個孩子,玉景天認下顧傾城後,讓府中下人,全部改口,喚顧傾城爲二小姐,這下城主府内謠言四起,頓時炸開了鍋,所有人都在想,玉景天突然做出這一決定,到底是想做什麽。
還有不少人懷疑,玉景天是想将城主府的家業,交由玉無殇與顧傾城共同繼承,也就是說,未來的少城主說不定要改名換姓。
不過,這些人的猜想,也不是全無道理。
玉景天心裏明白,玉無殇畢竟是鲛人,注定無法長時間留在陸地上,而暖城也需要一個人來繼承,既然玉無殇不行,那就交給顧傾城。
從第一眼見到顧傾城,玉景天就很喜歡她,而且他一眼就認出來,顧傾城應該是明玉的孩子,那張臉與明玉有七分相似,但神情上卻略有不同,當年的明玉,在暖城宛若星月,沒有幾個人不認識她的,而玉景天自然也不例外。
說到明玉,玉景天曾和顧傾城實話實說,交代了他曾經喜歡過明玉,隻是那些都是在遇到羽靈之前。
當年玉景天和她的父親顧兆天時好友,兩人同時在青冥學院學習,都喜歡上了天之驕女般的明玉,隻是玉景天的喜歡太淺,隻有些許的好感,而明玉和她的父親,卻相愛了。
後來,玉景天也沒有生氣,更沒有吃醋,直到遇到了羽靈,玉景天才明白,那時的喜歡,隻不過是年少時,對待美好事物的一種眷戀,并非是愛。
談完話後,顧傾城說要告辭,玉景天亦沒有阻攔,任由她和夜滄瀾兩人離去,臨走時,玉景天囑咐他們倆常來玩。顧傾城笑着答應了,因爲她知道,這是一個孤獨老人的别樣請求。
與玉景天比起來,顧家和明家的老人,還算命好。好歹他們也有兒孫滿堂,上有父母,美美滿滿的,而玉景天無父無母,隻有玉無殇一個孩子,現在卻因着她的原因,離開了家,許久無法和玉景天聯系,說到底她也覺得虧欠玉景天良多。
畢竟玉景天沒有做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她卻支走了他的兒子。
她隻有在其他方面上盡量彌補。
所以在玉景天要收她做義女的時候,她沒有反對。
一路上,回想起在城主府發生的事情,顧傾城對玉景天的決定,真的有些哭笑不得,沒有想到走了一趟城主府,還混成了一個城主府的二小姐。
就連夜滄瀾也打趣她:“傾城,你這一趟收獲頗豐啊!”
顧傾城好笑的搖了搖頭,道:“你覺得,他是真心想要認我爲義女,還是因爲我娘親的因素?”仔細回想來,真的有很多人,都是因爲明玉,才對她好。比如明長風、比如紅音……
說到底,明玉爲她鋪墊了不少捷徑,最起碼讓她不用一點點的拉關系、抱大樹。
“嗯,我想想。”夜滄瀾煞有其事的托腮沉思,故意拖了片刻,才道:“其實,我覺得玉城主這人還算真實,他應該不會看在誰的面子上,去做任何事情。畢竟,認你爲義女不是件小事。”
“還有城主府裏下人的議論,你又不是沒聽到。我覺得吧,那些人的揣測,不是沒有道理的,玉城主也許真的有這樣的打算,也說不定。”
顧傾城緩緩點頭,邊走邊說:“确實如此。不過這件事,還是過一段時間,再看看。”
顧傾城心裏想的,其實和夜滄瀾所說的一樣,認她爲義女,說出去可大可小,加上玉無殇又是鲛人一族,注定無法長時間留在陸地上,玉景天真的有其他打算,倒也合乎情理。
隻是,沒必要讓一個隻見了一面的外人,來接手城主府吧?
顧傾城百思不得其解,她不知道,在她進入城主府之前,有個人已經去了城主府,并且和玉景天達成了一個交易。
那人走後,玉景天就迎來了顧傾城,雖說玉景天本人很喜歡顧傾城,也因爲明玉的關系,高看顧傾城一眼,但若是沒有那人提出來的條件,他是不會輕易就将暖城交給其他人。
暖城畢竟是他傾注了無數畢生心血,這才有了如今的規模,想讓他輕易放手,也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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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家時,已經是很晚了,顧傾城一進入明家大門,就發現明家的氣氛,似乎有些凝滞。
顧傾城快步走到守門的家丁身旁,問道:“怎麽回事?”
“華萱小姐的娘親來了,正在大廳裏鬧着呢!”家丁認識顧傾城,知道她是和明長風一起回來的,沒有隐瞞,将他所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華夫人?
他們沒有去找她呢,她卻自己找上門來了,還真是不怕死!
顧傾城冷冷地一抿唇,看了夜滄瀾一眼,兩人一起向大廳裏走去,一旁的家丁也很聰明,知道顧傾城剛來明家,對明家并不熟悉,立即走到兩人面前帶路。
兩人剛剛走到大廳外,便聽到裏面,傳來一道尖銳刻薄的聲音。
“明秀水,華萱是我的女兒,我想要帶走她,就帶走她,你管得着嗎?”
聽到這人的自稱,和對明秀水說話的态度,顧傾城便知道,這人應該就是華萱的母親。她透過門縫,朝裏看去,隻見一個身穿大紅色長裙的中年女人,正叉着腰,站在大廳中,一臉的戾氣,很不滿明秀水對華萱的維護。
華夫人保養得宜,一張臉保養的很是嬌嫩,乍看上去,不過二十七八歲的熟女而已,顧傾城收回了目光,冷冷一笑,提步走了進去,邊走邊說:“華夫人好大的氣魄,竟敢在明家耀武揚威,看來華夫人的教養,倒是好得很。”
“你!哪冒出來的小賤蹄子,竟敢罵老娘,你是活膩了是吧?”華夫人面目猙獰的看向顧傾城,原本姣好的容貌,一下子變得扭曲。
顧傾城懶得看那張令人作嘔的臉,譏諷地道:“華夫人……哦,不,你已經被華家主休了,便是下堂婦,跟華家沒有半點關系。這位下堂婦,你大搖大擺來到明家生事,到底是你活膩了,還是你不想活了?”
“噗……”一旁的明長風,聽到顧傾城的這句話,忍不住笑噴了,剛才劍拔弩張的氣氛,也一下子沖淡不少,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明長風隻想說:表妹厲害啊!
活膩了,不想活了,這兩句一模一樣的話,都能說出來,諷刺華夫人,簡直太棒了!
明長風望向顧傾城,偷偷豎起了一個大拇指,以口型說道:表妹加油,氣死這個老貨。
讀懂了明長風傳遞過來的意思,顧傾城直接選擇無視,和夜滄瀾大搖大擺的進入大廳,找了一個空位置坐下,悠閑的一邊品茶,一邊欣賞華夫人的變臉技術。
“你個小賤蹄子,這是我和明家的事情,你算哪根蔥,竟敢管老娘的事情?”被華家主休離下堂的事情,是華夫人一生中最憤恨的事情,如今被顧傾城提起,華夫人就好像就人踩到了尾巴一樣,瞬間炸了。再也顧不得什麽,破口大罵起來。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聲忽然響起,将華夫人的話音打散,衆人皆是震驚的看向顧傾城,他們根本沒有看到顧傾城是如何動手的,隻是看到顧傾城緩緩收回了手,而華夫人則保持着歪着頭,被打的姿勢。
華萱看到華夫人被打了,眼睛忽然閉了一下,卻沒有任何阻攔或者言語。
其實在經曆過那些之後,她還是恨了華夫人。
“你、你敢打我?”華夫人不敢置信的看向顧傾城。
自從她當了華家的主母,就沒有人敢動她一根手指頭,如今竟然被一個黃毛丫頭打了,華夫人立刻怒了,指着顧傾城,大罵道:“小賤蹄子,你……我殺了你!”
話音未落,又是啪的一聲,衆人再次怔了一怔。
而當事人卻慢慢收回了手,淺淺一笑道:“下堂婦,第一巴掌,是我替華萱打的,第二巴掌,是替你不知死活,敢辱罵我打的。你要是還有什麽話,最好一次性說出來,我也好一次性打完,免得我來回伸手,這樣很累的,知道不。”
“你!”
華夫人氣結,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打了人居然還嫌累,世上還有這樣的道理?tqR1
“我?我怎麽了?下堂婦,瞅瞅你這臉上的粉多厚,我打一巴掌,沾了滿手的白.粉,真是惡心!”顧傾城皺着眉,萬分嫌惡的拍了拍手,衆人隻見一大堆的粉末落下,再看向華夫人,右臉果然比左臉黑了不少。
“你敢說我惡心?我……”
“你什麽你?别忘了,我打你一巴掌,就是給你擦掉這些令人惡心的粉末,你應該感謝我才是。不過,你這個下堂婦一點教養都沒有,我這麽幫你,也指望不上你道謝,所以這件事就這麽算了。權當我做了一次雷鋒,辦了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