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完全沒有想到,看着暮君邪淡淡的神色,她忽然覺得,暮君邪不會莫名其妙說這些話,他會說這些話,一定有特殊的深意,隻是她一時間還想不通。
“夜深了,你去睡吧。”暮君邪淺淺一笑,望着顧傾城溫聲道。
“不了,我先去給你熬藥吧,你今天晚上的藥還沒吃呢。”服用中藥,最切記的就是,一定要持續服用,要不然下一頓不喝了,之前的工夫都等于白費。
說完,顧傾城便讓暮君邪先回房,自個兒拿了藥材,再次蹲在老地方,開始熬藥,這次她沒有再施屏障。
今天顧仁毅高興了,對她的考驗也算正式過去,湘繡和春瑩兩個小丫頭,不會再監視她,也不需要她跟防賊似的防備着,做起事來也方便多了。
看到顧傾城忙不疊的身影,暮君邪眸光幽深,沒有跟上去,也沒有回房,隻是站在院中,就那樣等着,等着顧傾城将藥熬好。
好在,忙了兩個時辰,顧傾城總算将藥熬好了,一回眸,正好撞上暮君邪看着自己的目光,四目相對間,顧傾城愈發覺得似曾相識,可又說不出來到底哪裏熟悉?
顧傾城紅了把臉,端着熱騰騰的湯藥,走到暮君邪的面前,連忙放在旁邊的石桌上,将燙紅了的手指,放在耳朵上降溫,沒想到暮君邪卻一把将她的雙手抓過去,放在自己冰涼的手掌中冰着。
“你……”顧傾城看着暮君邪,愈發覺得不對勁,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卡出一個字後,便無話可說。
“好了。”暮君邪見顧傾城的紅痕消退,微微彎了彎嘴角,自然而然的放開了顧傾城的雙手,端起一旁已經放涼的湯藥,仰頭一飲而盡。
将瓷碗放下後,暮君邪道:“藥我已經喝過了,你快去睡吧。”
“哦,好。”顧傾城正尴尬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聽到暮君邪的話,連忙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回到房間的顧傾城,窩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着,腦袋一直處于放空中,隻是記着現在的場景,和她初遇帝滄溟時好像。
那時,也是帝滄溟生病,占了她的房間,而她在照顧的同時,被擠到了另外的廂房暫住,這一切,似乎都在上演着輪回,一遍遍不知疲倦的重演着。
顧傾城腦海裏始終交織着當初照顧帝滄溟和現在照顧暮君邪的畫面,不斷的交錯、擦過,卻沒有重合的迹象。
她知道,八成是自己多想了。
浪費了一整夜的時間,顧傾城才在黎明時睡着了。
沒睡一會兒,明長風接到了顧仁毅,讓他帶着顧傾城去練武場看看的指令,送走萱兒之後,就立即來找顧傾城,誰知顧傾城還沒睡醒。
明長風正在躊躇着要不要敲門,叫醒顧傾城的時候,住在主房的暮君邪,卻打開了門,邀請明長風一起邊用早餐,邊等顧傾城睡到自然醒,再去練武場也不遲。
兩個男人的飯桌,一向是沉默寡言,他們兩個在一起更是如此,因爲兩人彼此之間,并不熟悉,所以沒有話題可以交流。
氣氛一瞬間有些凝滞,然而第一個開口打破沉默的,卻是暮君邪,隻聽他道:“明少主,你這次來顧家,真的隻是受了明家的指派而來嗎?”
“尊上何出此言?”明長風手下動作稍有停頓,說了一句話後,便回答道。
“如果是他派你來的,你回頭告訴他,适可而止,我都已經放棄了,他又何必苦苦糾纏不放?”暮君邪擡眸,帶着冷芒的眸光,直射明長風:“就算他再糾纏,哪有有什麽用,不過是借了人家的軀殼,早晚是要還回去的。”
“這……尊上,我猜你是誤會了,你說的這一切,我都不明白,又如何給人帶話?”
“能不能把這話帶過去,你自己清楚。念在你是阿七的表哥,我便放你一馬。如若再有下次,休怪我心狠手辣。”暮君邪笑着替明長風倒了一杯茶,面上渾然看不見語調中的殺氣。
可即使如此,明長風仍然感覺到,背後有一陣陰風滑過,脊背上冷汗悄然滑落,汗毛全部倒豎起來,他咧着嘴,道:“尊上所托,在下一定竭盡全力,不負尊上衆望。”
“如此甚好。”暮君邪高擡手中的杯子,對着明長風示意了一下,仰頭喝盡。
明長風雖然不是很慌亂,但手上依舊有些微微顫抖,帶着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意,也學暮君邪做了幹杯的姿勢。
“怎麽,你們倆一大早就在喝酒?”生物鍾的關系,顧傾城早早地從被窩裏爬起來,頂着惺忪的睡眼,睡意正濃地踢踏着步伐,走到主房中,就看到兩人一幹而盡的樣子,還以爲他們倆一大早就在酗酒。
“阿七,坐下一起吃早飯。”暮君邪勾唇輕笑,将凳子拉好,拽着顧傾城,便把她按在了凳子上。
顧傾城這時定睛一看,才知道他們喝的是茶,挖苦道:“你們一大早玩什麽以茶代酒,該不會你們倆是傳說中的龍陽吧?”
“想什麽呢?阿七,你睡了一覺起來,怎麽變傻了?”望着顧傾城那雙星星眼,暮君邪無奈的搖了搖頭,嘴巴溢出一抹笑意。
聞言,明長風也附和道:“本來我是來找你,帶你去練武場看看的,可你還在睡覺,尊上便說我們邊吃邊等,等你自己睡醒,再一起去練武場,誰知道你這麽快就醒了,害得我們都沒來得及吃早飯。”
“一個練武場而已,早去晚去都一樣,擔心什麽。都坐下,照樣吃,什麽時候吃好了,什麽時候去。”顧傾城咬了一口肉包子,滿嘴的肉香,别提多滿足了,至于練武場,它又沒長腿,跑不了,誰也别想阻擋她吃早飯。
見狀,暮君邪和明長風隻好舍命陪君子,紛紛坐了下來,開動起來。
等到三人都表示吃飽了,便一起向練武場走去。
一路上,明長風不停地在介紹練武場,有些事情,顧傾城已經從富貴叔那裏聽說過,不免覺得無趣。
然而,明長風卻也說了一件她從來沒聽說過的事情,那就是一旦踏入練武場,就可以向任何人邀戰,被邀請的人必須接受。挑戰失敗的一方,就會接受懲罰,去到練武場下面的暗獄裏面,訓練七天才可以出來。
顧傾城的好奇心被這個暗獄給勾了起來,于是向明長風問道:“那暗獄裏面的訓練,是什麽樣的?”
明長風搖了搖頭,笑道:“具體的情況我也不知道,隻是聽說,進去的人,十有八九都死了,就算沒死,也會脫一層皮。這也導緻大家在練武場上,不敢再互相邀戰,生怕一個不小心輸了,把命搭在了暗獄裏。”
“這麽恐怖?”顧傾城驚呼着,沒想到顧家對自己的弟子都這麽狠,換别的懲罰不好嗎?還弄了個暗獄,動不動就死人,這樣誰還敢切磋比試?
“恐怖不恐怖我不知道,因爲我沒進去過。小表妹,你要是感興趣的話,不如進去體驗一番?”
明長風本是故意逗弄顧傾城的話,可沒等顧傾城回答,便聽到沉默的暮君邪,插了進來道:“顧家暗獄一向恐怖,堪稱人間煉獄。阿七,這種地方不去體驗也罷。”
“是啊是啊,小表妹長得貌美如花,去那種地方太晦氣了。表哥我就是開開玩笑,你可千萬别當真。”明長風連忙跟着打哈哈,心裏頭對暮君邪還是有些畏懼。
顧傾城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正大光明的進不行,那她就偷偷進,暗獄裏面恐怖如斯的訓練,她實在太感興趣了,要是有用的話,說不定可以拿過來訓練自己。
來到練武場,顧傾城才發現,練武場比她想象中大得多,望着滿滿都是人的練武場,顧傾城一邊感歎,練武場真大!一邊感歎,顧家人真多!
偌大個練武場,已經被攢動的人頭占據,隻餘中央三個連排的擂台還空着,這三個擂台便是顧家弟子用來比試的場地,周圍才算真正的練武之地。
顧傾城和暮君邪好歹也算個頂個的美女美男,雖然明長風有點拉低整體水平,但人家長得也還不賴,如此養顔的組合,一進入練武場,瞬間引起了一片騷動。
百分之九十九的少女,都做西子捧心狀,眼冒愛心的看着暮君邪,恨不得立即就在身前挂個非君不嫁的牌子,以身相許做暮君邪的小妾都行。
然而,就在此時,人群中忽然走出了一個穿着鵝黃色長裙的女子,徑自走到了顧傾城面前,指着顧傾城的鼻子,趾高氣昂地道:“你就是從小小分家來的那個廢物?”
聞言,顧傾城冷笑一聲,頓覺自己廢物的名聲傳的可真遠,連顧家本家的人都開始看不慣了,隻不過這位小姐,你能不能好好的跟我說話?不是來教訓我的嗎?那你以你那抽風了的眼皮,對着暮君邪狂眨什麽?
“喂,搭讪就搭讪,挂上我算幾個意思?還是說,你這個長得人模狗樣,卻不會說人話做人事?”顧傾城翻了個白眼,對着眼前這個中風的女人,一頓炮轟。tqR1
不知怎麽地,她就是莫名覺得惡心,尤其是爲了接近美男,當衆辱罵她是廢物?
特麽的,你才是廢物!
她的廢物之名,早就擺脫了,好不好?
現在還說她是廢物的,她應該說你是聾了呢還是傻了呢?
“你一個該死的廢物,也敢這麽和我說話?你……你簡直是找死!”鵝黃色長裙的女子,怒不可遏的掐着腰,罵道:“我告訴你,我可是六長老的孫女顧玉鳳,得罪我沒有你的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