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無所謂的聳聳肩,拿着自己的藥材,繞到了小廚房的後面,施了個靈力屏障,将自己連帶小爐子都籠罩住,确認沒有人能夠看到她,便開始熬藥了。
也不知是倒黴,還是八字不好,顧傾城這幾次遇到的人,一個個全部都是病秧子,成天要她照顧,再這麽下去,她也不用修煉了,專職照顧他們就行。
顧傾城一邊念念叨叨,一邊看着小爐子上的藥盅,眼巴巴等了兩個時辰,才算将藥熬好,将藥盅拿下來,把呈棕色的藥汁,倒在瓷碗中,再用紗布包裹起來保溫,這才收了靈力屏障,捧着瓷碗,向房間裏走去。
此時,房間裏,暮君邪倚在床頭,自她進門就一直帶着淺淺地笑意看着她,弄得顧傾城一頭霧水。
“藥來了,你先服下,到了晚上我再給你把把脈。”顧傾城說着,便将瓷碗抵到了暮君邪的面前。餘光一掃,卻看到一塊素白的帕子,掉在床邊。
顧傾城端着瓷碗,蹲下去将帕子撿了起來,對着暮君邪晃了晃,問道:“這是你的帕子吧?”她從來不用素白的帕子,覺得不耐髒,這帕子肯定不是她的,而這房間裏,就隻有她和暮君邪進來過,不是她的,就一定是暮君邪的。某姑娘說的很笃定。
暮君邪笑了笑,剛準備去接瓷碗,看到顧傾城揮舞的帕子,手掌忽然無力,連帶着将瓷碗裏的湯藥也弄灑了一半,滾燙如沸水的湯藥,直接倒在了暮君邪的手背上。
“多大的人了,怎麽毛手毛腳的,這麽不小心?”顧傾城皺着眉,連忙将剩下的半碗湯藥,放到床頭的梳妝台上,就手拿起帕子,将暮君邪的袖子翻起來,露出了素白的亵衣袖角。
顧傾城沒來得及細看,忙不疊的一手握着暮君邪的手,一手拿着帕子,替他擦拭水漬。可饒是如此,還是晚了一步,暮君邪的手背,已經被燙出了幾個又紅又大的水泡。
“看吧看吧,這就是你毛躁的下場,現在好了吧,都起水泡了,夠你喝一壺了。”顧傾城撇着嘴,有些毒舌的說道。
暮君邪卻笑了笑,握着顧傾城的手,說:“不礙事,幾個水泡,過兩天就好了。”
無語……
“你當這水泡是蚊子叮的啊,說下去就能下去?被熱水燙出的水泡,一定要挑破了,再敷上藥膏,才有用。你這麽大個人,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真是有夠笨的。”說話間,顧傾城故意狠狠按了下暮君邪手背上的水泡,本以爲可以看到暮君邪吃痛蹙眉的表情,可誰知道人家壓根一點反應都沒有。
顧傾城再心裏罵一句真不是人,接着把暮君邪手上的幾個水泡一一挑破,掏出了一瓶燙傷膏,替他上藥。
唉,有句話怎麽說來着,刀子嘴豆腐心,口是心非,就是說她,明明嘴上不饒人,可偏偏不能真正狠下心坐視不理,誰讓人家現在是病人,醫生能和病人計較嗎?
算了,就當她自認倒黴,照顧完了帝滄溟,再照顧暮君邪,挨個輪番一遍,這次照顧後,下回總不需要她再照顧了。
反正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
不過,幸好她的乾坤袋裏,還有一瓶從現代帶過來的燙傷膏,要不然暮君邪就是燙的滿手都是水泡,也沒轍,而且燙傷膏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出來的。
替暮君邪上完藥後,顧傾城又拿出自制顧氏紗布,将他的手,包成了一個完美的豬蹄,再惡搞似的系在一個蝴蝶結。tqR1
望着自己的傑作,某人立刻叉着腰,哈哈大笑,“哇塞,暮君邪原來你這麽個奇葩,也有可愛的一面啊,真不容易,給你點個大大的贊!”
“你喜歡就好。”暮君邪無奈的舉着豬蹄般的爪子,言語中頗有縱容的味道,隻不過,那雙滿含幽怨的小眼神,是怎麽回事?
難道你還敢不滿意?
顧傾城目露兇光地看着暮君邪,微微擡起下颚,眯着眼,霸氣側漏地道:“我頭一次發現,你還挺有做怨夫的天賦。敢情我費心費力給你包紮,你還埋怨、嫌棄,是不是?”
“阿七說什麽便是什麽,我哪敢嫌棄?”若是可以,我對你寵都來不及,何以埋怨你、嫌棄你?暮君邪眼中劃過一抹苦澀的笑意,稍縱即逝,快到顧傾城都未能捕捉到。
“哼,知道就好!”顧傾城故作兇相的冷哼一聲,将盛滿湯藥的瓷碗端過來,念在暮君邪現在手受傷的份上,隻好她親自喂藥,“喂,吃藥了,你最好配合點,全部喝光,一滴不剩。否則的話,下回吃藥的時候,你就自己用左手端碗,明白不?”
“是是是,凡事都聽阿七的。”暮君邪乖覺的點頭稱是,就着顧傾城的手,将一大碗湯藥,一口氣全灌了下去,幹淨見底,果然一滴不剩。
顧傾城放下瓷碗,滿意的笑了笑,看到暮君邪精神還算好,便說道:“你知道嗎?幾天前,我在小鎮上,遇到了兩次危難。一次是,秦家的家主爲了替秦雨落報仇找上我,幸好我跑得快,躲進了乾坤袋中,才算躲過一劫。第二次卻是在拍賣會的無字号包廂裏,而那個要殺我的人,正是前些日子重傷你的修羅邪帝。要不是,他看到了你送給我的蒼龍令,我早就沒命了。”
“你是說,修羅邪帝找上了你,還要殺你?”暮君邪皺着好看的眉頭,神情中透着稍稍的不可置信。大抵是,他也沒想到修羅邪帝會找到顧傾城,并且痛下殺手。
顧傾城看了眼他的神情,便知道這件事他是不知情的,點了點頭,又接着道:“不止如此,他還給了我一塊半月牙型的鑰匙,讓我三年後前往上位面的中州大陸,去黑暗之森找他。你說,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黑暗之森?我對上位面的事情也知之甚少,隻知道黑暗之森是冥界的入口。若非萬不得已,你千萬不要輕易前去。記住我這句話,一定要記住。”暮君邪面露鄭重,再三囑咐顧傾城。
就算假以時日,顧傾城一定要去,他也必須陪同在身邊!
“修羅邪帝既然是上位面的人,這件事就由不得我,就算我不去,他下來把我抓起來,我還是要去。”顧傾城不禁頭大,得罪了上位面的滋味兒,真特麽的不好受,還要時時刻刻提心吊膽,與其這樣,還不如自己直接去,省得在那之前,還要和修羅邪帝那個變态碰面。
“嗯,一切都按照你自己的意思吧,如果你不願,我拼死也會保護你。”暮君邪難得說了句煽情的話,一雙深邃如古井,吸引着人沉淪的眸子,緊盯在顧傾城身上,無聲的訴說着他的堅定。
顧傾城觸及他的目光,心頭猛地輕顫,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忽然襲上心頭,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隻是憑着直覺,去相信他。
知道自己的反應有些失态,顧傾城幹咳了兩聲,開始轉移話題:“對了,你和帝滄溟什麽關系啊,有深仇大恨嗎?”之前看到這兩人見面就打,她一直覺得兩人之間一定有恩怨,可是前幾天看着他們倆一起出現,又覺得好像不是這麽一回事。
“哪有什麽深仇大恨,隻是互相看不順眼而已。”暮君邪笑着搖搖頭。
顧傾城撇撇嘴,倒沒在說什麽。這個世上的人,大多如此,除了英雄惜英雄之外,還有一種就是天才之間的仇視,顧傾城很自然地将帝滄溟和暮君邪也劃爲仇視的一方。
想來,他們兩個人都是少有的驚才絕豔的天才,一向是高冷慣了,陡然看到一個和自己一樣出色的人,難免心生比較,久而久之就成了對立的兩端。
現代的時候,她和自己同門的一個師姐,就是如此,雖然互不順眼,但對方有難,自己總是第一個出頭的,哥哥常說這也算一種革命友誼,往往這樣的兩個人,都是心氣高,但潛意識裏,已經将自己和對方,拉到同一水平線上,不容其他人侮辱。
就是那種認定了對方,是這個世上,唯一能和自己抗衡的人,強者之巅總是寂寞的,高處不勝寒,所以從心裏渴望但又排斥那個和自己同樣優秀的人出現,這種心情可以理解。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先休息一會兒吧,我去準備點東西,晚上去應付那個老頭。”顧傾城輕蹙眉頭,有些無奈的神色。而她所說的那個老頭,自然就是顧家的老太爺顧仁毅,真不知道他要怎麽刁難自己呢,還是早作準備的好。
“去吧,我睡會兒。”暮君邪似乎也有些疲憊了,一說完話,便縮進了被窩了,片刻後,平穩的呼吸聲,便從被窩裏傳出。
顧傾城見狀,忍不住汗顔,帝滄溟還好意思說她是豬,眼前這貨分明才是豬好嗎?正常的人類,哪有睡着的這麽快的?
暮君邪睡着了,她也不好再呆下去,拿着見底的瓷碗,便走了出去,輕手輕腳關上門之後,找到了湘繡,讓湘繡在小院裏,給她找了間廂房,然後就一頭鑽了進去。
顧傾城走進房間之後,湘繡和春瑩對視了一眼,春瑩點了點頭,悄然走到暮君邪睡得那間房,在窗戶下聽了半天的牆根,回來後和湘繡交替了一個眼神,兩人滿意的一笑,點了點頭,回到了耳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