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找來紙筆,将紙張鋪在了地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地趴下,将存在腦海中的丹方,一一寫了出來。
望着墨迹未幹的丹方,顧傾城咬着筆頭,精緻地小臉皺成了一團。
這張丹方,是她費了好幾天的工夫,才根據上半張丹方中藥材的藥性,琢磨出來的,每一種藥材都有相生相克的作用,意在君臣調和。
不過,煉制了這麽久,卻沒有一次成功,這大大出乎了顧傾城的預料,按說自己煉制的過程,确保都是正确的,沒有任何失誤,也就證明,還是這張丹方上面出了錯。
細細回想着自己補充丹方時的舉動,顧傾城終于發現了一個問題。
其實,在最早填補下半張丹方的時候,她曾經想用一種雷系爆裂性的藥材,因爲想到雷系爆裂性藥材爆炸的可能太高,所以她用了一種水系微爆性的水蓮花作爲替代。
确定使用水蓮花代替雷系爆裂性藥材後,顧傾城也曾反複推敲過,認爲可行性極高,這才決定進行煉制。
可是現在一看,果然世事無絕對,她還是敗給了自己的謹慎。
有的時候,人就不應該考慮這麽多,過多的考慮,反倒會把自己引上錯誤的道路上,偶爾任性一回,說不定反而有好的一面。
顧傾城就是一個多思多慮,反而失敗的典型。
隻是,凡是三思也有好處,要不是多次失敗,顧傾城也不可能再度想到使用雷系爆裂性藥材,并且确認了使用的可行性。
将水蓮花劃掉,再選擇了一個雷系爆裂性的魔核作爲替代品,顧傾城開始了新一輪的煉制。
隻是,連續幾次煉制,都以失敗而告終,顧傾城開始愈發小心,精神力的輸出更是精确到一分一毫,一點偏差都不敢出現。
在進行第十次煉制的時候,顧傾城終于成功了,幾枚紅褐色小拇指甲蓋般大小的藥丸,從白煙滾滾的丹爐中飛出,然而就在此時,丹爐忽然炸裂,顧傾城面色一沉,抱過烈火,右手将幾枚洗髓丹緊緊抓住,飛身跳出了小屋。
就在一人一獸剛剛從小屋裏出來,堅挺了許久的小屋,猛地搖晃了幾下,在狂暴的炸裂下,化爲了一堆木渣。
“姐姐,你沒事吧?”
“主人,你們有沒有受傷?”守在屋外的小白和紫瞳,一直提心吊膽的望着小屋,顧傾城一出來,兩隻小獸就撲了上去,一個勁兒的看着顧傾城,那擔心的小模樣,讓顧傾城暖心不已。
“别擔心啦,我沒事對的。而且,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終于煉成了洗髓丹!”顧傾城滿是灰塵的小臉,隻有一雙滿是喜悅的眸子,像是盛滿了星光般,熠熠生輝。
“真的嗎?姐姐(主人),洗髓丹長得什麽樣子,你快讓我們看看!”小白和紫瞳眼巴巴的望着顧傾城,異口同聲地道。
“喏,這就是洗髓丹。”顧傾城笑着,故作神秘的看了兩隻小獸一眼,慢騰騰的攤開了手掌,四枚紅褐色的洗髓丹,便躍入幾隻小獸的眼前,一股極爲濃郁的藥香,順着毛孔鑽進了血管裏,幾隻小獸頓時感覺到體内靈力在沸騰着。
“哇,這就是洗髓丹啊,爲什麽看上去比一般丹藥小多了?”幾乎累癱在顧傾城懷裏的烈火,聞到洗髓丹的藥香,立刻變得神清氣爽,勞累了這麽久,終于煉制出了洗髓丹,烈火别提多高興了,在心裏小小的自豪了一把。
它可是第一個幫助主人煉制出世上第一枚洗髓丹的魔獸唉,那可是很神氣的存在,好不好!
自從上古時期湮沒,洗髓丹也跟着一同消失,千百年來顧傾城是第一個煉制出洗髓丹的煉藥師,而且隻是一個小小的一品中級煉藥師。
一想到自己手上這是世上僅存的四枚洗髓丹,顧傾城和烈火一樣高興,隻是她還沒找人試過藥效,不能确定這四枚洗髓丹洗筋伐髓的效果如何。
不過,顧傾城接受過光明珠的淨化,同等淬煉過體質一樣,就算是上古洗髓丹再現,對她的效果也不大,在她身上實驗不具代表性,并不能驗證洗髓丹的效果。
看來,她隻能去找一個家族中實力偏下的弟子去試一試了,要是顧少陽和顧琳安在就好了,可以找他們試一下,隻是他們現在在往生山脈中試練,沒有個三兩個月是不可能回來的了,而自己也等不了這麽久。
哎……
算了,去找爺爺吧,讓他找兩個弟子出來,試試效果就是了。
打定主意,顧傾城不再耽擱,裝好洗髓丹,又将烈火安置好,抱着小白,便閃身出了乾坤袋,風風火火地趕往顧延庭所住的小院。
隻是不巧的很,顧傾城趕到了那兒一看,顧延庭壓根不在,向着伺候顧延庭的家仆打聽了一下,才得知顧延庭和大長老顧宜豐正在書房裏,商談要事。
得到自己要想的答案後,顧傾城立刻前往書房,一路上,顧傾城越走越慢,心裏的激動似乎也平息了下來,要不是自己後天就要前往青龍國,根本不需要着急找到顧延庭。
可是時間不等人,容不得她多想,她猜測出顧延庭和顧宜豐可能就是商談送家族天賦極高的弟子,去青龍國本家的事情。tqR1
畢竟,這些天圍繞着顧延庭的要事,都與這件事有關,所以不難猜測。
當顧傾城來到書房前,守衛在門外的侍衛,立刻進去通報,沒有任何意外,顧延庭聽到了自己的寶貝孫女來了,當即讓顧傾城進了書房。
書房裏,顧延庭坐在太師椅上,顧宜豐坐在一旁,兩人皆是高深莫測的神色,看向顧傾城。
“正好爺爺和大長老都在,也省得我一個個去找。我就開門見山直說了,今天我來找你們,就是爲了向你們要兩個人,幫助我做一個實驗。”顧傾城直截了當的說明來意。
顧延庭和顧宜豐對視了一眼,不解地道:“傾城,你好端端要兩個人幹嘛,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煩了?你跟爺爺說,爺爺去幫你報仇!”
“我的好爺爺,你想多了!我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來這麽多仇家?”顧傾城不禁有些頭大,直接拿出了裝着洗髓丹的小瓶,放到顧延庭面前“爺爺,這是洗髓丹,但具體效果我不清楚,所以我需要你找來兩個人,最好是實力偏下的弟子,讓他們試一下效果。”
“洗……洗髓丹?!”顧延庭和顧宜豐雙雙不可置信地站了起來,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
顧延庭立刻拿起了小瓶子,拔掉軟塞,濃郁清新的藥香便鑽了出來,隻是瞬息的工夫,就充滿了整個大廳。
“這……真的是……是洗髓丹?”顧延庭瞪着雙眼,激動的問道。
“嗯,是的。不過,确切的說,它還不算是洗髓丹。”因爲到底有沒有洗筋伐髓的效果,她還沒試過。
聞言,顧延庭望着顧傾城,試探性地問道:“傾城,這洗髓丹不是你煉制的吧?”
“是啊,不過我也沒測試過,對于它到底可不可以爲人改造體質,我也不能夠保證。”顧傾城聳了聳肩,開誠布公地道。
這種事情,一開始她就沒打算瞞着顧延庭,她并不知道藥效如何,更不知道有沒有什麽副作用,要找别人來試,說明情況是必須的。
“不如,就讓我那小孫子來試試吧。”顧宜豐斟酌着開口,盯着顧延庭手裏的藥瓶,雙眼發光。
“宜豐啊,傾城都說了,效果如何她也不知道,你就不怕把你那心頭肉給害了?”顧延庭調侃道。
“家主,你又不是不知道,滿兒的體質差,從小被我灌了不少的丹藥,可還是沒有任何起色,他今年都十七了,卻還是一星靈士。哪怕這洗髓丹有副作用,可也是有希望的,總好過滿兒每天自暴自棄的好。”提起自己的孫子顧文滿,顧宜豐幾乎當場老淚縱橫,哽咽地道。
“爺爺,那就讓他試試吧,我在旁邊看着,保證不讓他出現危險。”顧傾城蹙着眉道。
也許是以前自己就是個廢物,那種被世人看不起的感覺,她感同身受,至今仍心有戚戚,對于顧文滿的遭遇,她很同情,但一如她自己一樣,縱使希望渺茫,可要拼盡全力,盡力一試。
“那好吧。”顧延庭點點頭,對着顧宜豐道:“你去把文滿帶過來,就在我書房裏,進行洗筋伐髓。”
“好,我這就去。”顧宜豐擦了擦眼淚,立刻站了起來,飛也似的跑了出去。
顧傾城望着顧宜豐的背影,忽然有些了然,曾經自己也是廢物的時候,爺爺爲了她,肯定也想了不少辦法,落了不少淚。
爲了親人可以不顧一切,哪怕是性命都可傾付,這就是血濃于水,骨肉相連的親情嗎?
不知爲什麽,顧傾城忽然想起了顧明月倒在擂台上時,顧銘浩那雙滿是淚水和擔憂的眼神,他和顧明月畢竟是打斷骨頭還連着筋的至親,看到顧明月氣息奄奄,全身修爲被廢,顧銘浩是不是恨死了自己?
可是,即使如此,當日的情形要是再來一次,她依舊會那麽做。
因爲,這是她和顧明月之間的了結。
不多時,顧宜豐便帶着一個清秀的少年,快步走進了書房。
少年雖然有十七歲,但長卧病榻,極爲清瘦,一身深藍色的袍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仿佛是挂在一根竹竿上,空蕩的可怕。
深陷的雙頰和眼窩,沒有二兩肉的小身闆,乍看上去,也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很難想象,他竟有十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