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麽一個傲嬌男人,顧傾城拿出了最大的耐性。
沒辦法,誰讓人家是病人呢?
她不知道其他醫生是不是這樣想,但在她眼裏,病人爲大,凡事都該遷就着病人來。
前世時,爲了給病人治病,她甚至連續好幾天都沒合眼。尤其是,她爲帝滄溟治療眼疾是有私心的,心裏總覺得對他有所虧欠,隻好在其他方面補上了。
房中,一人靠床而坐,一人和衣而眠,隻剩下顧傾城落筆時的沙沙聲,和帝滄溟那因爲不舒服,而發出的喘氣聲。
帝滄溟的眼疾,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筋脈早已堵死,除非更換眼角膜,如若不然,隻能以金針刺激眼部神經緩慢治療,這過程痛苦不說,還很漫長。
要是她以靈力灌注在金針上,再施針治療,效果應該會加倍!
隻不過,那樣做的痛苦,也會加倍,帝滄溟受得了嗎?
回頭望了一眼帝滄溟蒼白無色的臉,顧傾城眉心一擰,不敢立刻做出決定。
帝滄溟從小就無法視物,修煉方面應該也會大打折扣吧?不知道帝滄溟現在實力如何,如果實力高深一點,承受能力也會強一些。
她記得,修煉到了靈皇的地步,對于疼痛,就沒有任何感覺,除非挖骨焚心,其他痛感對靈皇強者來說,就跟撓癢差不多。
帝滄溟的胸口處也沒有任何标志,顧傾城無從得知他的實力,隻能憑感覺,認爲帝滄溟的實力,應該會受到眼疾的限制。畢竟雙眼無法視物,肯定和正常人有區别。tqR1
顧傾城坐在床邊,手裏拿着筆,沉思着,天色漸漸暗沉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翠兒猛地推開門,飛快地跑了進來,“小姐,失蹤已久的五小姐回來了!聽管家說,五小姐口口聲聲說,是顧明月害了她,現在丞相帶着人,已經去了三王府讨公道。你快去看看吧!”
顧新慈回來啦?
呵呵……
她一個瘋子,竟也能從往生山脈中活着回來,還真的奇了。
“去,當然去。”這麽熱鬧的事,她怎能不去?
顧傾城停下了手中的筆,将東西收拾好,一邊掰着帝滄溟的手指,一邊站起來。
許是沉睡中,帝滄溟的戒備沒有那麽深,這次竟讓顧傾城輕易掙脫了。
顧傾城勾起唇角,披上了一件紅色的鬥篷,朝外走去,翠兒見狀,連忙跟了上去,一同前往三王府。
當朝首輔重臣前往王爺府聲讨,這一舉動,瞬間在都城中炸開了鍋,一下子,所有人都睡意全無,全部跑到了三王府外。
當顧傾城來到三王府時,隻見三王府外烏泱泱地一片人頭,偌大的三王府此時更是燈火通明,一片人聲鼎沸。
顧傾城來到人群前,幾乎毫不費力地走到了暴風中心,因爲圍觀的人,一看到是她,都自覺的讓出了一條道路。
這兩天,顧傾城的風頭正盛,更是被封爲東離國第一美女,她的這張臉,以前是特殊标志,現在也依舊如此,看到她,大家就想起了這些天的傳聞,以及那天決鬥賽上,她的驚豔和狠辣,直到現在,衆人想起顧明月當時的慘狀,都不由得渾身輕顫。
顧延庭帶着一衆侍衛,堵在三王府前,一看到顧傾城,老爺子闆着一張臉,滿目怒火,登時消弭不少,可語調中還是有些不滿:“傾城,你怎麽來了?”
“家裏出了那麽大的事情,我能不來嗎?”顧傾城瞥了一旁披頭散發瘋瘋癫癫的顧新慈一眼,沒好氣地問答着。
話未落,顧傾城便走到了顧新慈身邊蹲下,撥開了顧新慈的亂發,認真的看着顧新慈的反應。
隻見顧新慈雙眼渾濁,意識不清,一個勁兒的嘟囔着:“都是顧明月,是她,是她把我害成這樣的,是她……”
顧傾城微微蹙眉,拿出一塊幹淨的帕子,看似是替顧新慈擦拭着手上的髒污,實則她是趁機替顧新慈把脈,待确定顧新慈脈象紊亂,神情更是不像裝出來的,她才放下心來。
這麽多天顧新慈才回到都城,這其中有沒有發生什麽特别的事情,她沒辦法預料,隻好用自己熟悉的方式,來确定顧新慈的情況。
見顧傾城對顧新慈這麽‘好’,顧延庭不耐地皺了皺眉:“傾城,她現在神志不清,小心别傷了你,你回來吧。”
顧傾城點點頭,剛剛站起身來,身後原本緊閉的王府大門,忽然大開,在一衆家仆的陪同下,樓韶寒大步地從裏面走了出來,對着顧延庭颌了下首,還算禮貌地道:“不知顧相這麽晚前來我王府,所爲何事?”
“哼!樓韶寒,前不久你爲了一個蛇蠍心腸的女人,與我顧家退婚,念在顧明月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此事我也不再過問。但今日,我失蹤在外多天的孫女被路過的傭兵團送回,已然神志不清,嘴裏卻依舊在說,是顧明月将她害成這樣。”
顧延庭黑着一張臉,冷哼一聲:“今天,我來不爲旁的,隻要你将顧明月這個殺人兇手交出來,此事便就此作罷。倘若你不交,那就别怪老夫不給你這個王爺留面子了。”
“顧相,顧新慈已經神志不清,一個瘋子說的話,怎麽可以作數?你也是當朝重臣,爲了這等小事,就堵在我王府門前,是不是有些不妥?”
樓韶寒沉着應答,可顧傾城卻從他的神情裏,看出了一絲倦态和不适,尤其是他那别扭的側身站姿,顧傾城無聲地笑了笑,看來樓韶寒的身體已經出了毛病,恐怕這兩天的時間都無法再撐下去。
外頭瘋傳樓韶寒之前的生活就不檢點,現在一看,倒真是如此。
要不是之前玩壞了身體,又怎麽會病發的這麽快?
真是天助我也!
“樓韶寒,你這是強詞奪理!别以爲你是當朝王爺,老子就怕了你!我告訴你,今天顧明月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否則,我不介意上報皇上,讓他秉公辦理。”顧延庭背着手,屬于靈聖的氣息,陡然釋放出來,直壓得附近的人都透不過氣。
不過,顧延庭避開了顧傾城,這股威壓對顧傾城來說,就等于空氣。
沒過一會兒,樓韶寒的臉就憋得通紅,眼角的血管暴起,撲通一聲,單膝跪在了地下,要不是他雙手撐着地面,早就跪倒在地了。
“顧延庭,你個老匹夫!就算你是當朝丞相,本王也是王爺!按理說,你還要向本王行禮,明月是本王的王妃,你憑什麽把人帶走?”
“好一個王妃!請問三王爺,您是下了三媒六聘,還是将顧明月迎娶進門了?要是沒有這一切,你憑什麽說她是你的王妃?你皇家承認了嗎?”顧傾城一連串的問句,如同一個個炸雷,将樓韶寒堵得啞口無言。
望着顧傾城,樓韶寒怒不可遏,眼中布滿了紅血絲,幾番想要掙紮着站起來,可當他剛有所動作,顧延庭便多施加幾分威壓,由于考慮到周圍人的實力,顧延庭此番釋放威壓,僅僅針對樓韶寒,也造成了他無法承受這般高壓。
不多時,顧傾城就發現樓韶寒的情況越發不對勁,冷汗直流不說,竟渾身都開始顫抖起來,看着他那張充血的臉,顧傾城蹙了蹙眉,暗道了一聲不好,可她還不來及提醒顧延庭,樓韶寒就噗地噴出了一口鮮血,緊接着兩眼一翻白,昏死過去。
見到這種情況,顧延庭的臉色更加黑了,就差額上畫一個月牙,便可以當包公了。
饒是誰,也沒想到以樓韶寒的實力,竟連這麽一會兒都扛不住?
衆人開始奇怪起來,按照樓韶寒的實力來說,顧延庭雖是靈聖,但也不可能僅憑這麽一會兒的威壓,就讓樓韶寒吐血昏倒吧?
難不成,樓韶寒身上還不有不爲人知的隐疾?
不得不說,确實有人真相了。
樓韶寒這次昏迷的主要原因,就是因爲前次顧傾城給他下的毒,導緻了他體虛異常,這才抵擋不住強者威壓,昏死過去。
顧傾城抱着雙臂,嘴角挂着一抹幾不可查的嘲笑。
王爺昏倒,丞相堵門,這八個字,以最快的速度傳進了皇宮裏,如此醜聞,皇上自然不會出面,然而樓韶寒的生母貴妃蕭氏,可就坐不住了。
得到消息後,蕭貴妃着急不已,立刻請了旨,帶着宮中的禦用煉藥師和丹藥,趕到了三王府。
隻是,三王府外人山人海,車駕根本無法通過,蕭貴妃心内焦急,也顧不上形象問題了,連忙下了車,提起裙擺,擠進了三王府門前。
“我的兒呀!”一看到自己的兒子躺在石階上,昏迷不醒,無人照顧,蕭貴妃直接哽咽着跑了上去。
“快!快把禦藥拿來!”蕭貴妃一聲令下,跟随而來的婢女和煉藥師忙的腳不連地,端水的端水,送藥的送藥。
可蕭貴妃親自将藥灌下去後,卻不見樓韶寒的情況好轉,蕭貴妃氣得不能自已,指着一旁黑臉顧延庭罵道:“顧延庭,我兒今日要是出了什麽事,我必定要你以命來償!”
“貴妃好大的口氣,這話怕是連皇上都不敢說,你一個小小的婦人,也敢越俎代庖?莫不是,這樓家的江山,已經姓蕭了?”顧傾城句句緊扣皇權,一頂謀反的大帽子,就壓在了蕭貴妃的頭上。
哼!不過是賣肉的深宮婦人,以爲得了皇帝寵愛,就可以隻手遮天?
兒子這樣,母親也這樣,真當她顧家沒有人了嗎?
顧傾城不屑地轉過頭,連看蕭貴妃一眼,都懶得再看下去。
“你、你……”蕭貴妃氣得渾身發抖,口眼歪斜如同中風一般,不論在何時何地,謀反都是死罪一條,顧傾城這一番話,要是傳到皇上的耳朵裏,就算皇上願意相信自己,隻怕以後心裏也會膈應。
這樣的心思,也太過狠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