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也不搭話,徑自坐在桌邊,倒了杯水,自顧自的品着,顧延庭見狀,也不好說什麽,幹脆跟着顧傾城坐下來,任由他們蘭城的極爲長老商量去。
見此,顧傾城順手給顧延庭也倒了杯熱茶,祖孫倆悠然自得地品着。
現在的情況是,蘭城有求于她,那就要有任人宰割的準備,她有的是時間跟他們耗下去,可是她耗得起,帝滄溟絕對耗不起。
“你這乳臭未幹的女娃,也敢跟我們談條件?哼!讓你救治我們少城主,那是跟你面子,你要是不把我家少城主的眼疾治好了,我蘭城定要你顧家吃不了兜着走!”
見到顧傾城和顧延庭二人根本不把他們這些人放在眼裏,蘭城的三長老,氣急敗壞地呵斥着,一雙礙眼的鬥雞眼,滿是殺氣,似乎隻要顧傾城敢說一個不字,他就會将其一掌拍死。
“蘭城,好大的威風!不知,我要是不答應爲帝滄溟治療眼疾,你蘭城是不是還要滅我顧家滿門?”顧傾城揚起一抹不屑和冷笑,手中的杯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還沒喝完的熱茶,霎時噴濺而出。
随着顧傾城的動作,房中立時安靜下來,隻剩下幾人高高低低的呼吸聲,三長老惱羞成怒,幾欲發作,卻被大長老攔了下來。
“顧七小姐言重了,我蘭城豈是不知好歹,恩将仇報之輩?隻要小姐肯爲我家少城主醫治,無論成敗與否,我蘭城保證不傷顧家任何人分毫。你看,這樣如何?”
大長老年長,經曆的事情也多,沒有三長老這麽毛躁。
現在這個節骨眼上,隻要他們一動手,蘭城勢必會背上一個以武力威脅他人,不仁不義的罵名。
确切的說,顧傾城這番話就是在拿喬,就是在逼他們,一旦他們把持不住,上了套,那他們就輸了,徹底的輸了。
都怪老三,要不是他太過莽撞,說話不經大腦,他何須這麽委曲求全的答應顧傾城的的要求?tqR1
一步錯,步步錯,他就該帶着老三來。
捕捉到大長老眼底那一絲不易察覺的懊惱,顧傾城會心一笑,事已至此,她已經得了最大的好處,再僵持下去,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還是大長老明白事理。既然大長老已經這樣說了,傾城定當聽命,以最大的能力,治療少城主的眼疾。”顧傾城站了起來,中規中矩的行了一個點頭之禮。
綠衣女子還想再說什麽,可還沒開口,就被大長老一個冷厲的眼神,吓得低下了頭,不敢再吭聲,心裏忿忿不平。
想她秦雨落好歹也是青龍國第二大世家秦家的大小姐,從小到大,周圍的人都是巴結着她,捧着她,何時這麽受氣了?
要不是因爲喜歡帝滄溟,想要嫁進蘭城,她早就讓這些老家夥好看了!
顧傾城不動聲色地将秦雨落怨怼的情緒盡收眼底,微微勾起的嘴角,看向大長老道:“治療眼疾的事情,不能急在一時。我既然已經答應下來,定當竭盡全力。隻是現在,帝滄溟有病在身,我需要替他治療,還請大長老你們先行離開。”
“不行!我要一直守在溟哥哥身邊,一步也不要離開!”顧傾城的話音還沒有落下,秦雨落便跳出來強烈反對。
大長老皺着眉,還沒有說完,就聽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帝滄溟,輕輕咳了兩聲。
“溟哥哥,你終于醒了?”
“少城主,現在可好了些?”秦雨落和幾位長老立刻湊到床前,臉上紛紛露出擔憂之色。
秦雨落撲到帝滄溟的懷裏,淚眼朦胧地道:“溟哥哥,你終于醒了。他們都讓我和你分開,你快跟他們說,我不要和你分開,永遠都不要!”
“滾。”帝滄溟輕啓薄唇,聲線沙啞低沉,透着大病之人特有的綿綿顫音,語調更是平靜異常,仿佛說這句話的,并不是他。
秦雨落的滿腔熱情,換來的卻是帝滄溟冰冷無情的回答,她怔忡在那裏,呆呆地看着帝滄溟,眼淚從大眼裏滑落:“溟哥哥,你在說什麽?你是跟落兒開玩笑的是不是?”
“我不想重複第二遍。”帝滄溟推開秦雨落,徑自坐了起來,無法視物的雙眼中,平靜無波,可他周身的冷意,卻讓秦雨落大爲受傷。
話未落,便聽他又道:“過來。”
這兩個字一出,所有人都以爲自己聽錯了。
剛才還讓人家滾,現在卻又讓人家過來?自家少城主,何時變得這麽反複無常了?幾位長老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訝。
顧傾城挑了挑眉,心中的想法和其他人截然不同,帝滄溟是叫秦雨落滾,可第二句話,卻不是對秦雨落說的,而是對她。
隻不過,您老人家的正室還在這裏,您這麽明目張膽的‘偷腥’,真的好嗎?
不想讨人嫌,也不想讓人誤會的顧傾城,并沒有挪動一步。
聽到帝滄溟的話,秦雨落破涕爲笑,不計較帝滄溟将她推倒的行爲,笑着湊了過去,甜甜的道:“溟哥哥,我就知道你最愛落……”
“滾。”帝滄溟抗拒着秦雨落的靠近,再次将秦雨落推開,幸好三長老反應夠快,及時扶住了秦雨落,沒有讓她摔倒。
還沒等秦雨落從大悲大喜中回過神,帝滄溟便再次說道:“過來。”
望了一眼屋頂,顧傾城暗暗歎了口氣,認命地走到床邊,無奈蹙着眉,悻悻然地開口:“帝大公子,你這一醒來,到底在發什麽瘋啊?”
終于聽到顧傾城的聲音,帝滄溟眉頭皺成一團,偏執地伸出了右手,掌心向上翻着。
帝滄溟的手掌,白皙修長,素淨的手面,指骨分明,如同白玉般無暇,顧傾城鬼使神差的伸出自己的手,放到了帝滄溟的掌心中。
“你說過,不會離開的。”帝滄溟握緊了顧傾城的手,像個孩子似的嘟囔着。
看到帝滄溟不排斥顧傾城,兩隻大小不一,卻一樣白皙的雙手交握,所有人皆是驚訝不已。
特别是蘭城的長老們,帝滄溟自幼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長大,他從小就讨厭陌生人的親近,尤其更讨厭女子,三尺之距内,無人敢越雷池一步。
可現在,帝滄溟竟主動親近女子,長老們紛紛大感意外,一個個臉色幾經變化,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顧延庭傻了眼,根本不知道顧傾城和帝滄溟什麽時候認識的,感情竟好到寸步不離的地步?
“溟哥哥,你怎麽會……”會和這個女人這麽親近?
秦雨落不敢置信地看着帝滄溟,眼中盛滿了委屈和驚恐,她的話還沒說完,三長老怕她再生事端,便捂着她的嘴,強行把她帶了出去。
“你現在生着病,趕緊躺下,千萬不能再着涼了。”帝滄溟的掌心中,都是盜汗,濕滑膩人,顧傾城幾不可見地蹙了下眉,試圖掰掉帝滄溟的手,将他塞進被窩裏包起來。
感受到顧傾城的掙紮,帝滄溟用力地握着手,擺明了不願松開,咕哝着道:“你又要去哪?你是不是也嫌棄我了?”
顧傾城費了半天的力氣,都沒有撼動帝滄溟,聽到他那委屈的語調,顧傾城的心,莫名軟了下來:“乖,我不是嫌棄你,隻是你現在病的很嚴重,不能着涼。”
“你真的不嫌棄我?”帝滄溟‘望着’顧傾城,臉色蒼白的可怕。
“真的。你要是不行,我發誓,好不好?”顧傾城耐着性子,盡量柔下聲調,手掌用力的回握着帝滄溟的大手,表示着自己話中的真實性。
帝滄溟彎了彎嘴角,清淺一笑,如同水波般潋滟光華:“那好,你陪我坐下來。”
拍着床鋪,帝滄溟地眼底滑過一絲得逞的笑意,包括顧傾城在内的所有人,都沒有發覺。
顧傾城看着耍賴的帝滄溟,瞬間一個頭兩個大。幹脆坐在了床邊,對着呆愣住的翠兒道:“快把湯藥拿來,再不喝都快涼了。”
“哦哦……”翠兒連忙端起藥碗,走到床邊,遞給了顧傾城。
接過藥碗,入手卻是一點點溫熱的感覺,顧傾城秀眉一擰,掌心中騰起火靈力,重新給湯藥加熱。
帝滄溟的情況很不好,她一坐下就能感受到帝滄溟身上都是虛汗,渾身滾燙,這個時候,更是見不得半點涼東西,她隻好勉爲其難,用火靈力将湯藥再次加熱了。
一邊加熱湯藥,顧傾城還要一邊檢查帝滄溟的情況,不斷的拉扯着被褥,将帝滄溟整個包住,正露出一個腦袋。
大長老和顧延庭看到這一幕,皆是乖覺地走出來房間,将地方騰了出來。翠兒看到房中沒了人,才後知後覺的退了下去,臨走還将房門關好。
好不容易将湯藥加熱好了,顧傾城拿起勺子,将熱氣騰騰的湯藥,送到了帝滄溟嘴邊,帝滄溟難得順從的服下。
不多時,一碗退熱的湯藥就見了底,帝滄溟皺着眉,似乎是覺得湯藥很苦,顧傾城拿出了一顆養氣丹,塞進了帝滄溟的嘴裏。
養氣丹是一種補氣的丹藥,和同類型丹藥唯一的不同之處,就是它的味道很甜,和冰糖差不多,給帝滄溟服用正好,又可以補氣調理,又可以化解湯藥的苦味,一舉兩得。
喝完藥,帝滄溟再次抓住了顧傾城的手,死活就是不松開,顧傾城沒有辦法,隻好拿出銀針,點了帝滄溟的睡穴。
可誰知帝滄溟即使睡着了,手掌依舊緊握不放,顧傾城不想用靈力傷了他,可又不能一直看着他睡覺。
索性喚來翠兒,讓她把紙筆拿來。
趁着帝滄溟熟睡的工夫,顧傾城開始爲治療他的眼疾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