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幹屍雙腳浮在泉水水面,全身皮膚呈現一種深褐色,薄薄的一層緊緊貼着皮下肌肉。
謝绾歌對他藏在泉水裏還那般幹燥,有些好奇,不由多看了兩眼。
幹屍嘴唇朝着兩邊一咧,聲色沙啞可怖,“是你們将我的小寶貝都給殺了嗎?”說話時候,甚至能夠清晰看到他臉部肌肉的收縮舒展。
小寶貝?那些怨靈?
謝绾歌嘴角一抽,“你口味還真不是一般重。”
那幹屍森森一笑,“那可是我辛苦積攢了好些年的,竟然全被你給毀了。”
那幹屍渾濁地眼球上下翻了翻,将謝绾歌打量一通之後,繼續說道:“你隻能拿自己來賠了。”
謝绾歌眉毛一挑,冷笑道:“我可不想當你的小寶貝。”
幹屍發出“桀桀”的怪笑聲,“那可由不得你了。”
“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謝绾歌手中長劍一抖,嗆聲道。
謝绾歌的舉動,在幹屍看來,可是十足的挑釁。緩緩從泉水上飄下來,幹屍腳一沾地,便朝謝绾歌這邊走了幾步。
景遷自是往前迎了一步,将謝绾歌完完全全擋在了身後。
那幹屍将景遷打量了一番,“雖然不知道你們是怎麽将我的小寶貝們殺死的,但就你倆這種沒什麽修爲的人,現在求饒,我或許可以不吃你們,讓你們留在我身邊陪我。”
謝绾歌隻想翻個大白眼,她真是不明白,這九巍之中,就沒人能看出來她也是個修道者嗎?
“雖然我還從來沒有收過男子,不過,看在你長得不錯的份上,我可以破例一次,隻要你求我。”那幹屍将景遷打量了幾番後,十分“好心”的建議到。
當你唯一的男寶貝嗎?
謝绾歌嘴角一抽,終于忍住沒将這句話問出口。而是改爲在心中默默爲這不知死活的幹屍祈禱一番。希望他下輩子做個好人吧,就算不能做個好人,也做個有眼力勁的壞人吧,嗯,如果他還有下輩子的話。
果然,景遷周身氣場瞬間變得冷冽,謝绾歌很識相地退到了一邊,十分同情的忘了一眼那幹屍。
等謝绾歌退到旁邊之後,景遷身上氣場更是肆無忌憚,這時候幹屍才意識到不對,想要再次躲回那泉水之中。景遷卻快他一步,瞬間将整塘泉水凝結成冰,讓那幹屍無處可逃。
幹屍頹然轉身,猛地張開嘴,兩邊嘴角瞬間咧到耳根處,自嘴中源源不斷吐出鬼氣。那些鬼氣卻在碰到景遷氣場邊緣的時候,便如同之前那些怨氣一般,消失不見。
也就在這一瞬之間,幹屍猛然向景遷發起進攻,然而兩隻幹枯的爪子還沒能碰到景遷身體,便已經被彈開了去。方才他那些不知死活的話語早已經将景遷激怒,景遷如今眼中盡是殺氣。
但還是保留着不暴露真實實力的原則,與這幹屍多鬥了一會。在幹屍完全處在下風的時候,突然發現了景遷那邊,似乎有一個漏洞,當即不顧一切,想要從那漏洞突破,逃出去。
然而等他真的攻擊那漏洞時候,才發現,這不過是一個陷阱,想再抽身已經來不及了。
景遷手指輕松朝着側邊一劃,帶出的靈氣如刀,瞬間将幹屍的爪子斬斷。等幹屍怪叫着後退時,景遷又擡手朝前一揮,那幹屍的頭身便已分離,幹屍的頭落在地上的時候,嗷嗷怪叫仍未停止。
一道如刀靈氣劃過,頭顱四分五裂,徹底不鬧騰了。
謝绾歌啧啧搖頭,太血腥太暴力,不過,她喜歡。
那幹屍失了頭顱,隻剩一具軀幹卻依舊在頑強的試圖逃跑。景遷這次倒是給了他一個痛快,氣場強壓之下,這具軀殼瞬間化爲灰燼,消散于山洞之中。
氣場收斂,泉水解凍,幹屍一除,這泉水溫度便沒有之前那般低,這一片山洞之中的溫度,也變得和外邊毫無差别了。
景遷擡手拂了拂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飛身而起,腳尖點過泉水,身子輕盈掠過泉中高台,伸手一撈,将千靈草從高台之上采下,又飛身折返,落地。
動作一氣呵成,好不潇灑。
謝绾歌在旁邊很适時地誇贊一聲。
景遷将千靈草遞給謝绾歌,“收着。”
謝绾歌便乖巧地将千靈草收入因緣戒之中。
山洞靠外邊的一段,突然有腳步聲傳進來,由遠及近,聽聲音似乎還不止一人。景遷微微皺眉,朝外望去,過不一會,便見到幾個修道者結伴走了進來。
謝绾歌将這六人面容一一看過,不由露出笑意。除了走在衆人前面那個,剩下五人不正是在盧家拍賣場最後留下來讨論的那幾個修道者嗎?
而如今這五名修士卻都十分谄媚地望着前面那一人,若論修爲,謝绾歌從他身上靈力判斷,應該是元嬰期。但即便是修士中化神期的那一位,都對他客客氣氣。
謝绾歌便不由多看了這人兩眼,此人身穿錦袍,材質和盧清睿那錦袍差不多,該是同出一處,再看眉眼,雖隻有十五六歲的樣子,但也隐約能看出來與盧清睿差不太多,該是兄弟之流。
謝绾歌才做出判斷,便聽到那邊有一修士聲音谄媚地說了一句,“盧小公子,這裏應該就是山洞盡頭了。”
那盧小公子朝着謝绾歌他們這邊方向望了一眼,便直接略了過去,朝着泉水上,高台那裏看去。見到高台上空無一物的時候,方才重新将目光移到景遷身上,“千靈草被你們采到了?”
景遷十分冷淡地望了他一眼,稍稍颔首,算作回答。
那盧小公子對景遷這樣的态度不但不怒,反倒少了幾分傲慢,“我哥說你們不簡單,沒想到還真被說準了。”
頓了頓,又道:“這才是個高人應該有的樣子嘛。”
一句話,讓他身後五人都十分尴尬,卻又不敢多說什麽,隻忿忿望了謝绾歌與景遷幾眼。
盧小公子帶着五人朝泉水方向走來,在經過謝绾歌兩人的時候,稍稍停住了腳步,道:“既然你們已經拿到了千靈草,就去盧家換火麒麟吧,放心我們盧家從不食言,我可不是來和你們搶千靈草的。”
謝绾歌挑眉望了望這個故作成熟的小屁孩,到底還是忍住了沒吐槽。
盧小公子說完,帶着五人走到泉水邊,細細查看,又轉身問那化神期的修士,“你看看,這是不是你說得那個泉水?”
化神期修士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沒錯,傳說這長生泉水就是環繞着千靈草的,他們在這裏猜到千靈草,一定沒錯。”
那盧小公子卻狠狠瞪了那化神期修士一眼,“嘴巴真大。”說着,又朝着謝绾歌和景遷兩人瞥了一眼,見這兩人似乎沒有将他們的話聽進去,才稍稍安心了些。
“說話注意着點。”盧小公子又低聲訓斥了那化神期修士一句,才作罷。
謝绾歌默默翻了個白眼,不就是長生泉水嗎?那麽多泉水,搞得他會和這些人搶一樣,長生泉水這種東西,她和景遷早就不需要了好嗎?
結丹期的那個修士已經迫不及待地捧了些泉水,正往嘴邊送,謝绾歌剛巧不巧,轉頭便看到了這樣一幕,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她剛剛可是看到那具老幹屍從泉水裏冒出來的,這泉水就算看起來再清澈,那也是方才那具老幹屍的洗澡水了啊,看到那人要喝,她突然有些惡心。
“诶……”
出于好心,想要提醒對方一聲,卻在第一個字出口的瞬間,那五個修士便都将法器亮了出來,一副看待入侵者的神情,臉上皆是敵意。
謝绾歌很是無奈,雖然方才那好心已經被這敵意消了大半,但好歹還是想再提醒一句。
“你們最好不要喝這水。”多惡心啊,一具幹屍在裏邊泡了這麽久。
然而她才說出這句話,對方的法器已經齊齊對準了她。謝绾歌忍住再次翻白眼的沖動,将準備出手的景遷攔住,朝洞外走去。
不識好人心呐。
謝绾歌在轉角處,回頭見那六人一臉興奮地将那些泉水喝下,不由搖頭歎息。
離開分界山,兩人很快就又回到了拍賣場附近,想到盧清睿之前的說法,便徑自去了盧家主宅。
即便他們是第一次去,也沒有任何可以迷路的機會,畢竟這邊一片區域之中,也就這盧家主宅最是顯眼了,想找錯都難。
謝绾歌兩人才剛到盧家大門外,便有眼尖的下人看到了兩人,忙進去禀報。很快,盧清睿便十分熱情的迎出門來,“兩人速度果然很快啊,我确實沒有看錯人。”
謝绾歌懶得客套,将千靈草從因緣戒中取出,朝盧清睿遞了過去,“千靈草在這,火麒麟呢?”
盧清睿伸手要接,謝绾歌又縮了回來,“一手交火麒麟,一手給千靈草。”
盧清睿朝着謝绾歌溫和一笑,“先說一句,我并不是不信二位,我隻是怕二位一時找錯了,所以,這千靈草我們還要先試試藥效,若是有效果,才能證明這千靈草是真的,火麒麟才能給兩位帶走。”
謝绾歌臉色微微沉了沉,打算将千靈草收回去,她可一點也不相信這樣的話。tqR1
“姑娘這是信不過我盧家的聲譽了?”盧清睿依舊保持着笑意,“兩位盡管去打聽,我盧家經商以來,才來沒幹過什麽說話不算話的事情。我們如此謹慎,隻是爲了确保藥效。”
景遷淡淡望了盧清睿一眼,朝謝绾歌柔聲道:“給他吧,就算他言而無信,我也自然有辦法讓那有了效果的千靈草徹底無用。”說話間,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景遷這後半句話卻是說給盧清睿聽的。
用盧家祖母的性命做威脅,盧清睿聽到耳中,卻并沒有半點不高興的樣子,反而附和道:“盧某相信公子有這個能力,自然不會食言。”又轉向謝绾歌這邊,“這下,姑娘可願意将千靈草給在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