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巍古陸勢分九州,西面的祁青二州以茫茫沙漠爲分界,屬最爲幹旱的地州,祁州靠北,與幽州相接,青州靠南,與雲州相接。祁青二州又與堰州接壤,處在九巍古陸的偏四方位置。這邊人黑眸黑發,五官立體,身形高大,常年經受風吹日曬,大多數人皮膚多無法與細白挂鈎。
而與堰州隔内海相望的中州就不同了,那邊作爲九巍中間位置,又三面環内海,氣候風景皆是上乘,還是各州通商要道,十分富庶,傳說中州人相貌俊秀,衣着華貴,同是黑發墨瞳,卻能讓人一眼便與祁青兩州之人分辨出。最東面的澎州便是唯一與中州接壤的了,澎州走勢沿海岸線,在地圖上便是細細長長的一塊。據說澎州生活的人無論男女,個個都是絕色,更有一雙妖豔藍眸,即能在海中生存,又能在陸地上生活。
幽州蒙州雷州屬九巍古陸北面,這三州之人皆是金發白膚,别有風韻。其中蒙州因爲與中州隔海相望,相對較爲富庶。而幽州傳聞是座冥城,其中之人如同鬼魅。雷州最爲神秘,與各州隔得也最遠。
最後便是南邊的雲州,傳聞那邊巫蠱之術盛行。雖也是黑發墨瞳,但聽聞那邊多數人有身上刺青的習俗。
謝绾歌将地圖都看熟了,便将之前景遷和清禹種種對話結合起來,大約也就将他們的行程猜了個大概。按原計劃,他們要去的地方應該是雲州,而清禹要去的可能是幽州或者雷州,那祁州便是他必經之地。
如今她與景遷決定要往祁州去一趟,而清禹之前說過,要去北面尋璃華,那便定是要過祁州的,也不知道在那裏會不會再遇到。
将地圖細細卷好,收入因緣戒之中。謝绾歌不免啧啧搖頭,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地圖,可以将整個九巍古陸都畫進去,也多虧了他們不是像洪荒大陸那般,分六界的。反正這樣一個平面的地圖,想要将洪荒大陸框進去,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洪荒大陸可能需要的是一個立體模型才行。
謝绾歌不禁爲自己這樣新奇的想法感歎,可一想到之前景遷對她解釋時候的笑意,便心有忿忿。雖然她最近過的太舒服,就不太動腦子了,可是聰明勁可一點沒丢,至于嘲笑她嗎?
這下她将九巍古陸的情況也了解的這般清楚了,就不信還沒有嘲笑景遷的機會。
将茶錢放在桌上,謝绾歌起身回客棧。
景遷之前說過,感受到一股神秘的強大力量,他們未免多事,該是極爲低調才是。在這一點上,謝绾歌倒是挺放心清禹的,清禹爲人一向低調,不管他感沒感受到那股力量,應該都不會太過招搖出什麽事。
景遷坐在客房桌邊,見謝绾歌推門進來,便将茶杯放下,含笑将她看着,“怎麽,終于把地圖看明白了?”
謝绾歌不免有些失望,“你又知道?”她還想着回來和景遷顯擺顯擺呢。
景遷望了眼自家夫人那瞬間洩了氣的樣子,隻覺越發可愛了,“在雅闌城已經歇了兩日了,看夫人這樣子,應該是已經對這九巍古陸有了些認識,我們便可以出發了。”
“去祁州?”
“對。”景遷點了點頭,“這幾日從雅闌城出發去祁州的人馬衆多,爲了掩人耳目,我們便僞裝成中州過來的小夫妻。我已經和一隊中州過來的商隊商量好,我們就随着他們一起去。”tqR1
他們那日從沙漠中出來的時候,一路上沙漠中幾乎沒有遇到什麽商隊,如今這兩日,雅闌城中确實對了很多人,也難怪景遷會選擇這種方式避人視線。
但景遷這般謹慎地做了計劃,謝绾歌心中方有了揣測,開口問道:“那股神秘力量,很強嗎?”
否則依照他們兩人的實力,根本不至于隐藏到這般地步,即便被發現了,也不過惡戰一場。
景遷默了默,遂點了點頭,“應該不會弱于天道。”
九巍古陸中似乎并沒有自身的什麽限制,并不像洪荒大陸那般,但正是因爲如此,那股力量便不是規則之流,反倒極有可能是一個人,修爲高深的人。
“如今還無法判斷對方是敵是友,且對方在暗,我們在明,還是小心些爲妙。”景遷道。
謝绾歌了然,在沒弄清楚對方身份的時候,他們這般隐藏,一是方便行事,二是也讓對方摸不透他們的實力。
“若是……”謝绾歌有些猶豫,“若是将我父母抓到這裏的人,和這股力量出自同一人呢……”
景遷的笑意中沾染上了一絲冷意,“現在對方沒有弄清楚我們,我們對對方也不了解,才需要這般。若真被你說中,等到那時候,一場惡戰自然是在所難免,不過,有我在,便無妨。”
這兩日,謝绾歌在雅闌城中沒了好些當地風情的衣裳,穿在身上,倒真有幾分融入了九巍古陸的意思。跟在景遷身後,進入商隊之中,還真是一對遠行而來的小夫妻。
“景公子,這邊是我們爲您準備的馬匹。”商隊老闆蘇錦是地地道道的中州人,雖從商,但也是出自書香門第,正值壯年,言行舉止間又有些文人風度,倒是讓人舒服,也難怪景遷會選擇搭夥在他們商隊。
不過謝绾歌的關注點完全被蘇錦那一聲“景公子”給吸引了。神族沒有姓氏,也好在景遷這個名字正巧撞了景姓,若是赤夜來了,真不知道這蘇老闆會如何稱呼他。
謝绾歌嘻嘻笑着扭頭去看蘇錦指着的方向,卻愣了愣,“怎麽隻有一匹馬?”
蘇錦溫和笑道:“景夫人還是和我的家眷一同,坐馬車會好些。出了雅闌城,便是茫茫沙漠,騎馬風吹日曬,隻怕夫人會吃不消的。”
蘇錦看謝绾歌這二十出頭的樣子,又細皮嫩肉的,便給她安排了個相對舒服的地方。可沒想到,這小姑娘看起來似乎不是很滿意。
謝绾歌心說,她這是剛從茫茫沙漠中穿出來,才沒有那麽脆弱。但爲了僞裝到位,表面上還是謝過了蘇錦的貼心,望着景遷翻身上馬,努了努嘴,鑽進了馬車之中。
商隊快出雅闌城的時候,身後一陣疾馳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從馬車旁穿過,随後,馬車便停了下來。
謝绾歌有些好奇地從馬車中将頭伸出去,便見到一個身穿藍色騎裝的女子背影,黑發高高束起,藍色發帶微微随風飄揚。身騎白馬,說不出的英姿飒爽。
蘇錦策馬緩步迎上來,“還以爲謝姑娘不來了。”
“路上有事耽擱了一下,還好趕上了。”那藍衣女子邊答,邊策馬跟在蘇錦身後,進入到商隊之中。
謝?
謝绾歌一笑,重新坐會馬車中,沒想到那姑娘和她同姓。
這馬車十分寬敞,還布置了軟榻以供休息。而那車中除了謝绾歌,便隻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商隊行進,謝绾歌百無聊賴,便開口問道:“小姑娘你叫什麽?”
這小姑娘笑容腼腆,“蘇玥。”
“蘇老闆是你的……”
“父親。”蘇玥紅着臉搶答了一句,又十分不好意思地朝謝绾歌望了望,“姐姐長得真好看。”
是吧是吧。
謝绾歌覺得自己差點要因爲這句話而感動得熱淚盈眶了。
她已經在景遷這樣非人哉的顔值壓迫下,以及赤夜不斷嘲諷下,差點失去自信了好嗎?
‘真該讓赤夜好好來聽聽,正常人都是怎麽評價她的。’謝绾歌忿忿一揮拳。
對蘇玥的好感無形之中都要上升了好些,“蘇姑娘你這麽小年紀就跟着商隊到處跑嗎?”
“姐姐叫我阿玥就好了……”蘇玥一張小臉紅撲撲地,五官還未完全長開,看起來十分可愛,幾句話下來,也沒有之前那麽害羞了,“父親前些日子爲我說好了一門親事,過門之前,我想着到處看看。九巍那麽大,而我卻從小到大連中州都沒有離開過,等成了親,可能就更沒有機會了,所以我就央着父親帶我出來看看。”
“成親之後可以和讓夫君再帶你出來走走啊。”謝绾歌對蘇玥的說辭有些理解不能。
“哪裏可以啊,中州女子嫁人之後,便隻能在家相夫教子。像我娘親,自從嫁給我爹之後,就算我爹常年四處行商,我娘親也沒能跟着來過一次。我這次也是求了好久,我娘又替我說了好些話,我才能夠出來的。”
蘇玥望着謝绾歌,雙眼亮晶晶的,“像姐姐這樣找了個好夫君,能夠讓夫君帶着到處走的,千戶當中可能都找不出一戶吧。”
謝绾歌也沒想到自己無意間一個問句,竟然就這麽成爲了别人羨慕的對象。她雖對九巍有了些了解,但對各地風俗卻并不是特别了解,更沒想到這樣一句話,她就暴露了自己不熟悉中州風俗的事實。
好在蘇玥似乎并沒有起疑心,還直誇她嫁了個好夫君。
謝绾歌将頭伸出車窗,想要望一望她那個,蘇玥口中的好夫君。便見到方才那藍衣女子此刻正策馬行在景遷右側,正扭頭朝着景遷這邊。
謝绾歌這才得以見到藍衣女子的側臉,膚質細膩白皙,看起來應該也不是青州祁州人。眉眼彎彎,眼帶笑意,似乎在和景遷說笑些什麽。而另外半張臉便被一層輕紗蒙住,透過輕紗隐約也能夠看到高鼻紅唇。
真不知道這輕紗遮了和沒遮有何區别,有什麽作用,顯得她朦胧美嗎?謝绾歌冷哼一聲。
蘇玥便好奇的也将頭伸出來望,看清謝绾歌視線所向,便笑道:“姐姐似乎有些吃味啊。”
“才沒有,”謝绾歌極力否認,将頭從車窗外縮了回來。可坐在軟榻之上,不自覺便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