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趣味上頭,謝绾歌突然想逗一逗這人,便挎下了臉,放慢了腳步,一步一步,朝着卧房進發。
謝绾歌走一步,那統領便退一步,直至退到了台階之上,謝绾歌才忍不住笑了出來,“統領大人,你再退就要退到卧房中去了。”
“……”禁軍統領覺得自己的面子在今天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玩的差不多了,謝绾歌便也稍稍放低了态度,好讓這統領能有個台階下,“我方才隻是閑的無聊了,想出去走走,如今便回來了,怎麽好擅自離開讓統領爲難呢。”
統領黑着一張臉,完全不領情,隻朝旁邊移了一步,将路讓了出來,“進去吧,下次若隻是想逛逛,和我們說一聲就好了,不需要如此大動幹戈。”
謝绾歌輕笑颔首,算是應了,便進了卧房。
待到将門窗關好,謝绾歌才躺回床上,細細回味着寇齊今天說的話。
她總覺得寇齊這次來是想給她報信什麽的,讓她提高警惕,可是爲什麽不直說呢?還說得那麽拐彎抹角,讓人聽得不明不白。
她到底是要擔心誰,擔心什麽呢?不應該是這乾國皇帝呀,昨晚試水之後,這皇帝就是個普通人啊,内心再險惡,心機再深沉,也隻是個脆弱的普通人啊,禁軍統領嗎?禁軍嗎?都是些普通人啊,她需要防備什麽呢?
總覺得寇齊今天有一種偷偷摸摸的感覺,他是想要躲着誰呢?謝绾歌表示不是很明白,也或許,這隻是她的錯覺也說不一定。
而且,還有一點,謝绾歌有些疑惑。
今天聽寇齊那話的意思,他隻是聽說了她們在這,才來的,那麽,她們剛進永安城就有人來迎接,還有昨晚别院中的事情,就不是寇齊安排的了?
那會是誰?昨晚想借刀殺了蓮卿的人,是皇帝是已經可以确定的了。
他明知道别院有鬧鬼的傳聞,還将她們安排進來,肯定事先還假模假樣地吩咐了别院中的人不能将鬧鬼這件事傳出去,所以昨晚那小宮女被逼迫時候才會那麽吞吞吐吐。
但是他似乎算準了一點,謝绾歌就是這種越好奇,越想去一探究竟的人,所以越不讓她知道,她便越想要了解一下,便走入了皇帝設想的局面。隻是皇帝可能沒有想到,像謝绾歌這樣的人,居然會站在蓮花精那邊,讓他的計劃沒有得以實現。
這件事肯定了,也算是做了一個了斷,那其他的呢?
如果不是寇齊的話,又是誰能夠這般準确的知道他們到達的時間,又是誰,知道她們的容貌特征,讓那迎接的官員可以準确截住他們。
這皇帝背後一定還有黑手,既然寇齊否定了那個黑手是他,那麽,這個幕後黑手又是誰,想要做什麽?寇齊叫他們小心的就是那個幕後黑手嗎?
謝绾歌好像理清了這些事情,又好像沒有理清楚。
整個人越想越煩躁。
而卧房之内的環境,卻好像悄悄發生了變化。
謝绾歌發現了異常,但在她翻身而起的瞬間,眼前的環境已經快速地完成了變幻。
周圍是一片荒原,謝绾歌起身的同時,她身後的床也徹底消失,周圍的環境徹底變了模樣。
這片荒原,謝绾歌再熟悉不過,也正是因爲熟悉,她才更加憤怒,倒是是誰和她開這種無聊的玩笑,将環境變成了這個地方。待她揪出那個人之後,她定要那人好看。tqR1
這片荒原在蒼闌山附近,她之所以熟悉,是因爲這片荒原正是她與陸湛最後一戰開始的地方,她的族人在這裏殆盡,她的鳳凰之力在這裏覺醒。
正因如此,她才讨厭,無論是誰将她帶入這樣的幻境,她都會好好收拾那人一頓的。
如今荒原之中隻有她一人,寂靜一片,偶有微風。謝绾歌卻沒心情欣賞這畫面,她隻想快點找出這幻境的破綻,好早一點脫身,離開這裏。
荒原中的風漸漸沾染上了一股腐敗的味道,讓謝绾歌有些不悅的皺眉。
遠處也似乎有了些許動靜。
謝绾歌側耳傾聽,那聲音似乎還有段距離,不是很明顯,但謝绾歌還是聽清了,那是一種嘶吼聲,斷斷續續,忽高忽低。
很多的嘶吼聲,但聲音卻不是很高,與那股腐敗的味道傳來的方向一緻,謝绾歌有理由相信,這味道,和這聲音,出自同一個東西身上。
慢慢地,荒原的東邊,出現了一群影子,遠遠看去,就好像地平線上多出來的一堆黑點。
黑點交疊,前進地速度不快,時不時發出毫無規律的嘶吼聲,讓謝绾歌聽得煩躁。
黑影慢慢朝謝绾歌的方向推近,謝绾歌也慢慢看清了那些黑影。
似乎是一個個佝偻着身體,步履蹒跚的人,而那些嘶吼聲,正是從這群人口中發出的。
隻是,這群人也太奇怪了些,有的走路姿勢極其詭異,腳踝都扭曲着,而謝绾歌也感受不到他們身上的氣息。
除了陣陣腐臭味,沒有一絲氣息,讓謝绾歌無法判斷他們的物種。
再靠近些,謝绾歌看清了他們的模樣,那确實是人的形狀,隻是,他們衣裳破敗,膚色青黑,甚至有的身上已經出現了腐爛的痕迹。那群人約莫有數百個,卻無一不是這般模樣,再看臉上,嘴唇幹裂發紫,眼睛中隻看得見渾濁的眼白,皆沒有黑眼珠。腐敗的氣味就是從他們身上發出來的。
謝绾歌覺得有點反胃,這群人,如果可以稱之爲人的話,就好像是從墳墓中爬出來的死屍一般。
卻不是一般的詐屍,按照常理,能夠詐屍的,都是不會腐敗的,而這些卻恰恰相反,不僅腐敗了,似乎有的腐敗的還有點嚴重。
而這樣一群,姑且稱他們爲人吧,這樣一群人,正成群結隊,朝着謝绾歌一步步走來,越逼越近。
而另一頭,荒原的西面,也斷斷續續傳來了相同的嘶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