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們瞧見君上那樣子,誰還敢再給他添堵,忙分出幾個人去請大長老,又留了幾個人将钰珏擡了出去,再将寝宮收拾妥當以後,才默默退下。
一個個都有種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覺,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能不害怕嗎,不過一天時間,君上寵妃(?)走火入魔昏迷,身在高位的青魚一族盡數入獄,連青魚魔族的娘娘都自斷經脈死在了君上寝宮之中。
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難免人心惶惶。
大長老也是,一天連續被請了兩次,眼看着天都快黑了,他還要奔波,也是心裏苦啊。
待看到謝绾歌那個樣子,他老人家又是一陣心累,怎麽就沒有一件省心的事。
“好端端的怎麽就入魔了呢?”大長老查看了一番,摸着胡子總結道:“她這個樣子,是體内兩種力量在相互排斥相互抗衡,隻有她自己挺過去,其他人都沒有辦法。”
看魔君那個擔心的樣子,大長老又補充道:“她體内的鳳凰之力本就是至陽的功力,與魔氣相沖也不奇怪,況且她有鳳凰之力護體,這樣的沖擊是傷不了她的。”疼的話倒是免不了的。
自然,這後半句話大長老沒有說出來,否則,這魔君還不更焦慮才怪。
“可讓她這樣一直疼着也不是辦法啊。”魔君擔憂之情溢于言表。
大長老用左手拂完胡須又換右手,他倒不是沒有辦法,隻是,這個辦法,他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魔君對大長老這個樣子一目了然,“大長老有辦法就說吧。”
“辦法是有,隻不過,你也未必願意做。”大長老拂着胡子,一臉無奈,“你可以渡些自己的修爲給她,她便會轉醒,疼痛也會消失,不過,這樣一來,弄不好她體内的鳳凰之力就會受你體内梼杌之力的幹擾,真的墜魔也不一定。”
大長老說了這方法,魔君心念一動,有句話钰珏說得對,其實他内心裏也希望将謝绾歌變得與他一樣,同類之間,總會多出些情誼來不是。
他當初的猶豫,是因爲并非别無他法,他不想謝绾歌因此而讨厭他,現在呢,他是就這樣讓謝绾歌就這麽痛苦着,還是爲她的墜魔推波助瀾,這是個問題,看起來比較嚴重的問題。
他自己的内心顯然是更偏向于給她渡一些修爲,可是謝绾歌呢?她肯定是不願意的,她本來就是世代守護大陸的種族,怎麽甘心淪爲魔族。
“嗯——”謝绾歌在床上疼得直冒冷汗,還甚至開始斷斷續續地悶哼。
魔君看着謝绾歌那個掙紮的樣子,心下不忍,又因着自己私心,到底還是有了決定。
他将床上的謝绾歌扶了起來,細細将臉上汗珠擦了個幹淨,又望了大長老一眼,終是下定了決心。
謝绾歌醒過來可能會讨厭他,就讓她讨厭吧,反正她答應過了會在此呆上十年,朝朝暮暮,他總能一點點改變她的心意。
是了,從他強留謝绾歌在身邊開始,他的風度便已經被丢棄了,若是能讓謝绾歌回心轉意,他無恥一點也不算什麽。
大長老被魔君這一望,虛咳了咳,極度自覺地踱着步子從寝宮中走了出去,雖說渡些修爲給謝绾歌沒什麽看不得的,可是,他一個老人家,物盡其用以後還呆在那裏,就顯得有些礙人了,還不如躲了清淨。
然而其他不明真相的魔宮宮人卻不是這麽想的,看到大長老一臉嬌羞(?)地走出魔宮,說是裏邊沒有點什麽事他們也不會信的好嗎?
可是,他們既不敢去向大長老探聽情況,也不敢找死地躲在寝宮附近聽牆角,就隻好靠自己豐富的想象力了嘛。
自然的,以宮人們慣有的想象力,自然是哪方面說起來能讓人聽得津津有味流傳甚廣就從哪方面開始想嘛,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嘛。
可憐的謝绾歌,還在昏迷中,毫不知情自己又一次成爲了魔攻八卦熱議榜榜首,加之,此時還在被體内兩股力量相處折磨得死去活來,簡直不能更悲催。
魔君吸收了梼杌留下來的力量,修爲精進,渡一些給謝绾歌倒是沒什麽大不了的,可是謝绾歌體内有鳳凰之力,雖然有一半還在沉睡的狀态,但是感知到他的功力進入後,也會有本能的抵抗模式。
兩股力量在謝绾歌體内争鬥不休的話,她隻會更痛苦,所以魔君開始試着用自己的功力去鎮壓謝绾歌體内的鳳凰之力。
她體内的鳳凰之力在沉睡的部分反抗并不會十分激烈,蘇醒的部分也不是他的對手,用絕對的力量來鎮壓也無不可。
思及此,魔君的修爲化作一股股較之先前更加強勁的力量,從手掌潺潺而出,透過謝绾歌的背,灌入了謝绾歌體内,在她的奇經八脈中遊走,遍布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謝绾歌逐漸安靜了下來,身體也不再顫抖,體内的争鬥終于結束,她的疼痛也終于得以平息。
魔君也終于可以送上一口氣。
将謝绾歌扶回床上躺好,魔君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盯着自己的手掌發呆,又想起方才隔着衣料附在謝绾歌後背時候的情景,竟不自覺輕勾了嘴角。
大抵這時候出現的任何一人,看到魔君臉上慢慢顯露出癡漢表情也會驚吓過度,說不定一時間心髒承受不了厥過去也不一定。
可惜如今寝宮之中沒有一人,即便有,想來他也不敢看自家君上那個表情的吧,誰知道會不會在下一秒被殺人滅口了呢,還不如厥過去算了,留下條命也好。
魔君盯着自己的手掌一通看,嘴角的弧度漸漸擴大,眼中神色不明,耳朵泛起了不顯眼的可疑紅暈。
(喂喂喂,你在想什麽呢你,爲什麽露出那樣可恥的表情,你現在好像個怪蜀黍啊喂——來自作者的呐喊……)
此時床上傳來輕微響動,謝绾歌悠悠轉醒,微微睜開的眼中有一絲紅光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