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住着的應該是……”淩薇一邊說着一邊翻看無間鬼域的名冊。
“役煞。”
“役煞。”
赤夜與淩薇同時出聲,随後很是嫌棄地朝對方看了一眼,相似到默契。
役煞,這個名字放在現在已經是個缥缈的傳說了,謝绾歌不知道也并不奇怪,但在千年以前,役煞這個名字在六界之中都是有些名氣的。一個凡人,以凡胎肉體修得足以匹敵他界高手的深厚功力,再加上役煞爲人兇殘狡詐,爲了穩赢可以不擇手段,一時間有許多他界高手都敗在他的手下。
不過他最出名的并不是這些,而是他自己鑽研而發的續命陣法。陣法配合他深厚修爲而達成的效果比起普通人,根本不在一個位面,讓他不過百年的凡人壽命生生延長了數千年,以至于到如今還壽元未盡。若不是他做得太過,引起冥界混亂,被關入無間地域中,隻怕現在凡間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推開小屋的門,謝绾歌并沒有看到想象中暴虐的人物形象。小屋中陳設很簡單,正中的一把躺椅上坐着個閉目養神的青衫年輕人,面目清秀,身材羸弱,十足一個瘦弱秀才模樣。
“役煞?”謝绾歌叫得有些不确定,心裏實在有些接受不了,這樣模樣的人會叫這種名字,會做那樣的事,果真……人不可貌相啊。
役煞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看了眼來人,又閉了回去,十分随意“嗯”了一聲算作回答。
待謝绾歌将來意與他說了,又細細描述了那宅院枯井的狀況後,役煞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極爲不屑地開口:“呵,那麽多人才換來三十年壽命,如此蠢笨之人,即便是用了我的法子,也不能及我萬分之一。”
話說得實在張狂,謝绾歌忍不住皺眉,赤夜倒像是發現了什麽好玩的事般,将一旁的椅子拉過來坐下,饒有興緻地搭話道:“我倒也好奇,你那法子是怎麽弄的,竟增了那麽多壽命,當時也不見有數千名女子消失的信息。”
役煞輕蔑地看了一眼赤夜,“我那法子何須那麽多人做陣引,世間流傳的那法子,不過是我一侍童擅自研究了我的陣法,自己猜測制成的罷了。”
“那……他爲何會被冥界關在了這裏?”謝绾歌偷偷湊過去問淩薇,聲音不大,但還是引起了役煞的注意,役煞沉着臉瞪着謝绾歌與淩薇。
淩薇回道:“凡人生老病死自有天道授予,他擅改天道将自己壽命延續到超出此界标準的地步。倘若不予處置,凡界人皆效仿,那我冥界鬼魂輪回入了凡界,凡界卻無人死去到冥界,我冥界豈不有朝一日淪爲空界,凡界卻人滿爲患。”
想想确實是這個道理,謝绾歌表示明了,但一旁的役煞卻暴走了,“噌”的一下從躺椅上跳起,厲聲反駁。
“六界之内,唯有我凡人最爲脆弱,神仙妖魔,哪一個不是壽命冗長而又修爲高強,即便是鬼,不願投胎的,也可在冥界修行,存活千萬年也無不可。憑什麽我凡人就該如此,匆匆過完百年。天道不公,我何必要遵天道而行。”
謝绾歌覺得這樣的理由并非全無道理,卻又那樣的可笑,遂出聲反駁。
“凡人确實是脆弱的存在,卻并非天道不公,凡人可修道成仙成魔,即便是死了,也可成鬼,或再入輪回重投爲人。六界之中除了人,又有哪一個種族能有這樣的機緣?”
役煞眼中有着滿滿不屑,身上殺氣四溢,可是謝绾歌突然覺得他并沒有那麽可怕了,更多的是一種可悲可恨,甚至是,可笑!嗤笑出聲,謝绾歌逼視着役煞的眼睛,字句铿锵。
“你口口聲聲說着天道不公,打着反抗天道的正義幌子,卻做着殘害凡人爲自己謀利的事。你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爲了走一個超脫此界的捷徑而已,爲着一己私欲,卻要說得這般冠冕堂皇,不覺得可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