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剛在單家老宅門前停下,車門就被溫依雯拽開。扯着單亦君的袖子哭着質問着:“我兒子都死了爲什麽屍體不能接回家?!你這個做哥哥的就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弟弟躺在醫院冰冷的太平間嗎!你心怎麽這麽狠啊!”
單亦君一把推開她,下車徑直走向大堂。
坐在大堂的第一把交椅上,單亦君冷眼看着面前這個哭訴着的女人。
溫依雯當着單家所有人的面怒斥着單亦君:“單亦君你沒良心啊!老爺子走後你獨攬大權也就罷了,我們希澤不和你争,可你欺人太甚啊!希澤都去了你還不放過他,連他的屍體你也不讓接回來!單亦君!你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那是你的親弟弟啊!”
“我沒有一個吸毒的弟弟!”單亦君冷聲道:“單希澤吸毒,還涉嫌販賣毒品,這樣的人,不配做我的弟弟!更不配進單家祖墳!”
聽到此,單家人紛紛議論着,都說單希澤吸毒販毒丢盡了單家的臉,沒有資格進單家祖墳。
溫依雯見原本還向着她說話的單家衆人此刻都倒戈于單亦君。不甘心的反駁着:“你不要信口雌黃!我們希澤不會吸毒的!他一直安安分分,怎麽可能吸毒?他都死了你還冤枉他!”
單亦君不想同溫依雯廢話,将一份屍檢報告摔在溫依雯面前,厲聲道:“我才沒興趣冤枉他!這是單希澤的屍檢報告!你自己看!”
溫依雯顫抖着手翻開屍檢報告,上面寫着體内有大量毒品殘留。且是長期累積後形成。手一抖,屍檢報告滑到地上,溫依雯無力的癱坐在地上。
一片嘩然!如果剛剛單亦君是口說無憑,那麽現在證據确鑿,單希澤違反家規,吸毒成瘾,按家規應該鞭荅後逐出家門。那麽單亦君現在不準許單希澤屍體回到單家,也是合乎常理。
單亦君見溫依雯不再胡鬧,單家衆人也贊同他的做法,起身在衆目睽睽之下離開單家老宅。衆人也接連散去,隻留下溫依雯一人呆坐在原地。
回到單家别墅,殷十一看出單亦君的不快,吃過晚飯,爲他放好洗澡水。
單亦君感激的抱了抱殷十一,走進浴室,将自己浸在浴池中。水沒過他的面頰,屏住呼吸,沉澱着自己煩亂的心。
足足有兩分鍾後,單亦君破水而出,貪婪的呼吸着新鮮的空氣。聽到聲音的殷十一擔心的闖入浴室,看到單亦君大口的呼吸着不由的擔心,走近他,被他一把抱住。
他的手臂環在她的腰際,頭埋在她的小腹。她的睡裙被他身上的水沾濕,沒有推開他,而是輕輕拍着他的背。此刻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竟像個孩子一般脆弱。
單亦君嗚咽着聲音:“單希澤死了。他死前染上了毒瘾,所以我把他逐出了單家,更不許他的屍體葬到單家祖墳。你說,我錯了麽?”
這件事,殷十一已經聽言郁說了,她知道單亦君雖然親自下令不許單希澤的屍體回到單家,但是他的心裏比任何人都難受,親手将弟弟逐出家門,即便單希澤再多不是,那也是他的弟摸着他濕透的頭發,柔聲勸着:“你沒有錯。我知道你覺得對不起單希澤,但是你想一想,若你真的讓單希澤回到單家,你對得起單家的列祖列宗嗎?不要自責,這不是你的錯。也許,這就是他的命數。”
單亦君把頭埋得更深,但是心裏已經舒服了許多。他沒有錯,他對的起單家!
替他擦幹身體,換上睡袍,二人一同走出浴室。
單亦君癱倒在床上,殷十一爲他蓋好被子,自己也鑽了進去。伸手剛關上燈,單亦君的聲音悠悠響起:“十一,有人跟我說,單希澤吸毒與殷聞一有關。”
聽到這裏,殷十一動作僵住:“你調查過了嗎?”
“正在。”
單亦君聲音冷淡,聽得出,他已經相信了這個“聽說”。
殷十一背對着他,沒有惱怒,也隻是淡淡的回應:“如果單希澤吸毒真的是殷聞一逼迫的,那麽你做任何選擇我都尊重。”
單亦君沒有吭聲,他心裏很亂,還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調查的結果。
次日清晨,殷十一醒來時單亦君已經離開了。吃過早飯,由言爵開車來到部隊。
沒有直接去新兵營而是徑直走進了單亦君的辦公室。
辦公室裏空蕩蕩的沒有單亦君的影子。攔住路過的言郁,詢問道:“調查結果出來了麽?”
言郁點點頭,爲難的回答道:“是殷聞一強行将毒品打入單希澤的體内,才使單希澤染上了毒瘾,被殷聞一所威脅才開始販毒。”tqR1
聽到結果的殷十一并不意外,想必單亦君已經知道了,跟言郁道了别,回到新兵營,心不在焉的訓練着。
殷聞一接到單亦君的電話,二人約在了酒吧。
一見面,單亦君就一拳打在了殷聞一的鼻梁。
殷聞一的鼻子立刻湧出鮮血,伸手随意的抹了一把,罵道:“單亦君你發生什麽瘋!”
“這一拳是替單希澤打得,他跟你無冤無仇你爲什麽要逼他去吸毒?”單亦君眼中滿是怒火,還沒等殷聞一反應過來,又一拳打在他的臉頰:“這一拳是替單家打得,你利用單希澤以單家的名義幫你販毒,你利用我們單家,你居心何在?”
殷聞一總算明白了單亦君這次約他的目的,竟是責怪他讓單希澤沾染了毒品。自認理虧,殷聞一用拇指抹掉嘴角的血迹,看着怒火中燒的單亦君,平靜的說着:“逼迫單希澤吸毒是我不對,但是他所做的惡行難道亞于吸毒嗎?我承認我最初是想借由單希澤的人脈将毒品賣給那些達官貴人家的隻知吃喝玩樂的花花公子們,但是自從答應十一不再做傷天害理的事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給單希澤發過貨,更是斷了他的吸食。隻是不知爲何他就加入了暗夜幫,爲他們賣命販毒,吸食他們的新品。”
聽了殷聞一的話,單亦君漸漸冷靜下來。殷聞一逼迫單希澤吸毒并不假,但若單希澤立場堅定,殷聞一又怎麽會得逞?
看着單亦君冷靜下來,殷聞一繼續說着:“我承認我有愧于你們單家,你有什麽怨氣就沖着我來吧!隻是别把氣撒在十一身上,這是我的罪,不該連累她。”
單亦君冷哼一聲,甩手離開酒吧。
殷聞一走到洗手間,用水龍頭沖洗着鼻子上的血,看着鏡子中狼狽的自己,窩着火,一拳砸在鏡子上,鮮血順着鏡子淌下,殷聞一發現,做個好人,竟這麽難。
漠然在單沁雪的病床旁已經守了兩天兩夜了。還好這兩天裏,三本相一沒有召見他。
在第三個夜晚,單沁雪緩緩睜開雙眼,終于醒了過來。
第一眼便看到了略顯憔悴的漠然,虛弱的擡起手,見她擡手,漠然趕忙伸手握住她的手:“你醒了,太棒了。醫生說醒過來就沒事了。”
單沁雪很慶幸自己還活着,不禁想起了爲她而死的單希澤,低垂着眼眸,看向自己微凸的小腹,這個孩子就做爲給單希澤最大的報答了吧。
漠然松開單沁雪的手,打開桌上的保溫飯盒,倒出一碗粥:“你睡了這麽久,一定餓了吧?我叫護士打了份粥,還熱着。”執起勺子,舀了一口,輕輕吹着,慢慢遞到單沁雪嘴邊。
單沁雪張開嘴,品嘗着這次大難不死後的第一份食物,享受着被他喂着的幸福。随着這次醒來,她單沁雪再一次重生了。
漠然小心翼翼的喂她喝完了一小碗粥。又拿起手帕替她擦了擦嘴角。緩緩說道:“等你出了院,就回部隊吧!你這次将功贖罪,想必單亦君也不會爲難你。”
見她眼裏閃着淚花,漠然趕忙解釋着:“我沒有不要你。隻是現在在三本相一和慕夜眼裏你已經死掉了,若還是留在我身邊,遲早會再次暴露。你先回去部隊,讓單亦君好好安頓你。等我這次任務完成了,就去找你。”
單沁雪點點頭,她知道,此刻她隻有回去才能保全他們兩個。但還是不舍的落下淚。希望漠然能夠安全順利的完成這次任務。
自從打了殷聞一兩拳後,單亦君便好似将那件事忘掉了一樣。隻字不提。和殷十一的狀态也回到了從前。
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對抗暗夜幫,此時他和殷聞一不能再有内讧。必須團結起來把敵對目标共同設立爲暗夜幫。
不久,單沁雪傷勢已無大礙,便被言郁接出了院,秘密送回了部隊。
見到單亦君的那一刻,單沁雪很平靜。等待着他的發落。
單亦君言而有信,并沒有再一次将單沁雪收押。他說:“我答應過你隻要你完成任務就算你将功贖罪提前釋放。你已經死過一次了,我希望我面前的這個單沁雪是個全新的單沁雪。”
“謝謝亦君哥!”感激的對單亦君鞠了一躬。本以爲自己會老死在獄中,沒想到這次因禍得福,不僅完成了任務,還活了下來。
看到她突起的小腹,算一算,這孩子也五個月了,隻是她現在不能回單家,隻能委屈她住在外面了:“你現在怕是不能回單家,我在外面給你租了個寬敞的公寓,等下叫言郁帶你過去,委屈你了。等這次殲滅暗夜幫,我在接你回單家。”
單沁雪搖搖頭:“怎麽會委屈,亦君哥給了我這次機會,讓我能夠活下去而不是在監獄裏等死,我心裏已經滿是感激了,現在亦君哥又幫我租了公寓讓我有個安身立命之所,沁雪已經很滿足了,何談委屈?”
聽到單沁雪說出如此懂事的話,單亦君很欣慰。在她臨離開前叮囑言郁一定要給她找個細心的保姆來照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