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近一年單亦君一直在找你。”
“找我?”
殷十一小小驚訝了一把,目光恍惚的道:“他不是知道我‘死’了嗎?”
當初在南城發生的事情,殷十一都是記得的。其實她已經死了,至少在衆人的眼裏她殷十一已經死了。可是現在聽見簡君說,這一年裏單亦君一直在找她,她的内心就無比的震撼。
“他不相信,不相信你……”
殷十一立時明白了,原來單亦君心裏還有執念,相信她還沒有死。
想到這裏,十一便道:“去國外,要去多久?”
其實她并不喜歡國外,但是有時候,她别無選擇。爲了逃避,爲了不暴露自己,殷十一隻能聽從簡君的話,去國外。
“培訓的時間不定,最少半年,最長三年。”
殷十一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那你幫我安排吧!”
“已經安排好了。”
簡君說着,目光閃爍的看着殷十一:“其實無論你想不想離開,我和爸都已經決定好了,要送你離開。”
殷十一看他一眼,什麽話都沒說。她知道簡君是在爲她着想,所以她根本就沒有拒絕的理由。
想到這裏,殷十一點了點頭:“那我什麽時候走?”
“就今天,你現在回去收拾一下,然後我讓人送你去機場。”
簡君的話說完,又叮囑了殷十一幾句,将機票遞到她的手裏,然後才轉身離開。他們兩個決定一前一後的出去,免得被人看見了。
簡君出去的時候的确遇見了人,而那人正是來尋找殷十一的甘露。
甘露看見簡君的一刹,便呆了呆:“首長好!”
她站住腳,擡手敬禮。
簡君朝她笑笑:“早啊!陽柳沒和你一起?”
自從殷十一不在了,陽柳和甘露便成了連體嬰兒,做什麽都在一塊兒。所以簡君會這麽問,一點也不稀奇。
“她還在睡覺,簡首長怎麽這麽早。”
“閑着沒事,起來走走,順便看看清晨的西城部隊嘛!現在時間似乎也不早了,你趕緊去叫陽柳起床,去食堂門口集合吧!”
“好的,首長!”
甘露又敬了個軍禮,然後轉身離開。簡君則站在原地,目送甘露遠去,方才回身看向殷十一所在的地方。殷十一明了的點頭,折身往另一邊走,還從口袋裏摸出了一頂鴨舌帽帶上。
甘露已經回宿舍了,等陽柳收拾好差不多得半個多小時,所以殷十一決定半個小時後再回去。反正機票是下午兩點半,從這裏到機場,也不過一個小時的時間,所以殷十一一點都不擔心。
今天南城的人就要離開了,而今天隻需要郁塵好好的陪着他們就可以了。所以殷十一出來的時候,身上隻穿了加厚的迷彩服套裝,還戴着鴨舌帽。她甚至将口罩都準備好了,生怕在晨練的時候會遇到什麽人。
經過操場的時候,飲水看見正在訓練的司馬廷他們一行人,她下意識的将口罩戴上,從長廊上經過,還是忍不住擡目朝他們看幾眼。
然而,司馬廷自然也注意到她了,轉而看向溫亞然:“那個認識暗影小隊的殷夙吧!”
溫亞然停下了動作,順着司馬廷的視線看去,目光将殷十一那小巧的身影鎖定。
“殷夙嗎?好像是吧!怎麽了?”
“你注意到她打槍了嗎?”
“怎麽了?”
之前比賽的時候是團體賽,所以溫亞然根本沒有注意到殷十一,他更看重的是暗影小隊的隊長郁塵和副隊長甄野。那兩個人的槍法可真是一等一的好。
司馬廷卻道:“那個叫殷夙的,槍槍紅心,百發百中。”
他一句話,便讓溫亞然的眼睛瞪大:“百發百中?那豈不是跟你一樣厲害!”
司馬廷點頭,眉頭蹙起:“最重要的是,殷夙是一個女人。”
一個女人的槍法能與他不相上下,實在是太難得了。
“看不出來這西城的部隊裏如此人才濟濟啊!”
聽見溫亞然的感慨,司馬廷隻是笑笑,并沒有多語。他在意的是,這個殷夙到底是什麽人,竟然這麽厲害。
“你見過殷夙嗎?”司馬廷忽然問道。
溫亞然點頭:“見過啊,昨天比賽的時候不是見到了嗎?”
“我是說,你有沒有看清她的臉?知不知道她長什麽樣子?”
司馬廷這麽一問,溫亞然頓時愣住了。目光向上,他極力的思考着,可是半晌也沒想出來殷夙長什麽樣子。
“不知道啊,我的注意力都在郁塵身上,誰有空注意她啊!而且後面她還戴口罩了吧!”
司馬廷點頭,蹙着眉頭:“這才是重點,我們似乎誰也沒有注意到殷夙到底長什麽樣子,這是不是太奇怪了點。”
聽司馬廷這麽一分析,溫亞然點了點頭:“是挺奇怪的,不過那又怎麽了?你怎麽忽然在一起一個女人的長相了。”
“沒事。也許是我想多了。”
司馬廷轉身繼續鍛煉,眼角的餘光瞥見殷夙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轉角了。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方才他們來訓練場的時候,在那邊小山坡後面遇見了單亦君。
殷十一此時便是向着小山坡走去的,自從來了西城部隊,發現一個與南城部隊裏小山坡很像的小土陂,她就仔細觀察過了。那個小土陂很少有人過去和經過,也就是說,那兒完全可以作爲她的秘密基地。
可是殷十一到的時候,卻看見了一個人。
一個男人正靠在小土陂上的一株枯樹幹上,身上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圍着灰色的圍巾,正兩手揣在口袋裏靜靜的靠在那裏。
若非殷十一走近,隻怕也不知道那兒還有一個人存在。在看清那人的面容時,殷十一的第一念頭就是逃跑。而她的身體也及時的做出了反應,掉頭轉身。
可是腳步尚未邁開,便聽見身後傳來一道冰冷刺骨的男音:“那邊的兵!”
那邊的兵……
殷十一蹙了蹙眉,本想當做沒有聽見繼續走的,但是單亦君又喊了一句:“殷夙!”
殷十一呆住了,腳下似是千斤重一般,她根本挪不動腳步。内心顫抖着,殷十一咽了口唾沫,猶豫了半晌才轉身回眸,朝那人看去。tqR1
遠遠地,殷十一朝那人敬了個軍禮:“首長好!”
單亦君眯着眼打量她,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那身形無論怎麽看都與他夢中的女人很是相似。昨晚他從郁塵那裏知道了殷夙的名字,聽到她姓殷的時候,單亦君明顯愣了愣。
不過聽郁塵說殷夙的檔案資料後,單亦君便打消了心裏的疑慮。可是今日看見殷夙的時候,他内心那種強烈的熟悉感卻再次傳來。目光不知道的盯着殷十一,掃到她臉上的口罩,單亦君不由站直身體,提步朝她走去。
殷十一的心跳随着他腳步的靠近越發沉重而快速,她覺得自己快要爆炸了一般,緊張得要命。
心裏想要逃走,可是殷十一卻不能。如果現在逃走了,更會惹單亦君的懷疑。但若是單亦君認出她來,該怎麽辦?
對了,死不承認!
就在殷十一心裏千回百轉的時候,單亦君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
對此,殷十一恍然未覺。直到男人在她身前站定,開口:“你叫殷夙,沒錯吧!”
冷漠的聲音,毫無起伏的語氣,讓殷十一覺得格外的陌生。
她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内心是怎樣的,是悲是喜,她完全不知道。隻知道自己的心跳跳的很快,仿佛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了一般。
“報告首長,我是叫殷夙。”
殷十一終究是擡起了眼簾,定定的看向了單亦君。目光與他相觸的一瞬,她的眼裏閃過一抹痛楚,卻在未被單亦君發現的時候,轉瞬即逝。
其實她很明白的,自己根本不敢與單亦君對視,因爲她的雙眼會暴露太多的信息。
單亦君沒有看見她眼裏一閃而過的痛楚,隻是打量着殷十一,冷冷道:“把口罩摘了。”
簡單的一句話,殷十一卻愣住了。
單亦君是命令的口吻,按理說她不能拒絕。但口罩是她最後的屏障,殷十一若是将口罩摘了,隻怕一眼就被單亦君認出來了。
如此近的距離,也沒有郁塵爲她轉移注意力,殷十一實在是不敢。
“報告首長,我出天花了。”
她鎮定自若的撒謊,可是話落之際,殷十一就後悔了。
出天花了……
單亦君的心狠狠的震撼了一下,目光輕顫,看着殷十一的目光更加的緊迫了。
還記得,當初在甘露生日的那個晚上,殷十一被灌醉了酒,當時甘露和陽柳也是這麽說的。
“首長,我們這位同志出天花了。”
如今回想起這一幕,再加上剛才殷十一的話,單亦君的眼裏閃過一抹訝異和緊張,大手随即擡起,便朝殷十一的臉頰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