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裏騰升起一股不安感,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一樣。
老管家搖了搖頭:“并沒有人看見少夫人離開……”
“我們看見了。”
忽然插入的一道男音打斷了老管家和單亦君的對話,兩人的目光齊齊的看向聲源處。隻見單希澤兩手揣在褲兜裏,靠在牆上,一臉悲痛的模樣。
而他的身邊,還站着單沁雪,方才單希澤的那句“我們”,很顯然是指他和單沁雪兩個人。tqR1
溫依雯聽見他這麽說,不由得急了:“兒子,你可别亂說話啊!”
溫依雯生怕單希澤會說錯什麽話,惹得單亦君生氣。現在單老爺子昏迷不醒,整個單家相當于單亦君當家,這個時候是絕對不能招惹單亦君的。
然而,單希澤卻給了她一個讓她安心的笑容,轉眸對單亦君的道:“昨天晚上我睡不着,從房間裏出來,正好遇上從房間出來的沁雪。她看見我就打算回房,誰知就聽見樓道口傳來響聲。”
他的話說到這裏,便頓住了,目光一轉看向單沁雪。
單沁雪擡目看向單亦君,經過單希澤的開導,她已然鎮靜下來,恢複了往日的平靜。隻是面對單亦君的時候,她心裏還是有些膽怯。但是面上卻是一派從容,即便是單亦君也看不出貓膩。
“亦君哥,昨晚我和單希澤趕到樓道口的時候,就看見殷十一站在那裏……她看見我們格外的慌張,轉身就跑了。然後……我們就看見了台階下的爺爺……”
單沁雪話說完,已經忍不住抽泣起來了,看起來真的很傷心。
單亦君蹙起了眉頭,恍然想起昨天晚上見到殷十一時的場景。十一顯得那麽慌張,看他的眼神也在閃避……
種種迹象表明,真的是她将老爺子推下台階的……
“不會的,十一沒理由那麽做。”
“亦君哥,爺爺之前就不喜歡她,也許昨天晚上他們……”
“夠了!不要說了。”單亦君惱了,話音略重,吓了單沁雪一跳。
她完全沒有想到,單亦君竟然會吼她。
單沁雪怯怯的後退兩步,下意識的向單希澤靠去。單亦君沒有察覺他們兩人的不對勁,轉而緊緊的盯着手術室,就期盼着老爺子能平安。
“少爺,這件事情還是等老爺醒來後問個清楚比較好。”
老管家在單亦君耳邊小聲提醒,單亦君雖然沒有回話,卻是認可了老管家的話。
衆人在手術室外一直等到黎明時候,手術室的門總算是開了。
趙西遲走了出來,單亦君第一個迎上去:“怎麽樣了?”
趙西遲滿臉疲倦之色,一本正經的看着單亦君,沉聲道:“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放心吧!”
聽他這麽說,單亦君頓時松了口氣。
“不過……”
趙西遲的話音忽轉,看向單亦君的目光變得更加深沉了:“老爺子頭部重傷,各方面的原因導緻他一時半會可能醒不過來。”
“什麽意思?”
“也就是說……老爺子也許會成爲植物人。”
趙西遲的話落,單亦君的目光抖了抖,不由得退後了兩步。
“少爺!”老管家急忙上去攙扶他。
趙西遲則是定定的看着單亦君,接着道:“我已經盡力了,接下來就隻能靠老爺子自己了。”
他說完,掃視了一眼在場的衆人,目光落在單希澤和單沁雪身上。
“好了,你們大家也别圍在這裏了,留下一個人照顧老爺子就行了。不要影響老爺子休息,這樣也許他能早些醒來。”
趙西遲說完,便有護士等推着單老爺子從手術室裏出來。
單亦君急忙跟上去,将單老爺子轉入了軍區醫院的一等病房,隻留下了平日裏照顧老爺子的老管家。
單亦君等回了單家老宅,按照單亦君的說法,一定要将這件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
單家老宅,單亦君陰沉着臉坐在主位上。
平日裏,那個位置都是單老爺子坐的。但是正如溫依雯想的那樣,單老爺子不在的時候,是單亦君當家。
所以現在,單家當家的人暫時變成了單亦君。
他兩手搭在大腿上,坐得筆直,目光掃過在場的幾人。
單沁雪、單希澤、溫依雯,還有一幫下人。
“二樓隻有你們三個和老爺子在住,所以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你們應該是最明白的。”
單亦君說着,起身朝單希澤他們走去:“你方才說昨晚看見十一?是親眼看見十一将老爺子推下台階的?”
他的聲音沉冷,讓人聽了不由得哆嗦。但是單希澤卻毫無畏懼的擡眸,筆直的對上單亦君的雙眸,眼裏閃過一抹悲痛。
“大哥,難道你是在懷疑我和沁雪兩個人污蔑大嫂嗎?”
“是,昨晚我和沁雪的确沒有親眼看見大嫂将爺爺推下去,我們隻看見大嫂站在台階上,爺爺躺在台階下。也許是我們多心了,也許爺爺是自己摔下去的。不過大嫂爲什麽要逃走呢?”
單希澤簡單幾句話,便讓單亦君的眉頭蹙起。
“沁雪,你呢?”
他将目光轉到單沁雪身上,這一眼單沁雪内心又是一震,卻是啓唇,淡然道:“這次,我和單希澤的看法是一緻的。當時隻有殷十一一個人在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亦君哥不如回去問她吧!不過……我想她也不會對你坦白的。”
單亦君沉下臉,沒有再多問什麽。隻是轉身又詢問了在場下人們,企圖在他們身上找到能夠證明十一清白的線索,但是最終卻以失敗告終。
因爲那天晚上,根本沒有一個人看見殷十一離開。也就是說,殷十一去過單家老宅,大家都知道。但是殷十一什麽時候離開的,大家都不知道。
這對于殷十一來說,是極爲不利的。
*
翌日天明,言爵在十一出發前回到了别墅。
“言爵?你一個人回來的?”十一問道,目光閃爍。
言爵也看着她,下車爲她開門,“首長讓我送您去南城軍區總醫院門口,他說今天不能跟您一起回部隊了。”
十一上了車,系好了安全帶,不由得蹙眉,“爺爺怎麽樣了?”
她心裏多少還是擔心的,因爲那可是單亦君的爺爺。
言爵上了車,坐在駕駛座的位置,借着後視鏡看了一眼後車座的殷十一。想起單沁雪和單希澤的指證,言爵心裏就有些不安。
沉默了半晌,他才回話:“暫時安全了。”
“那就好。”十一松口了口氣,扭頭看向窗外。
過了一會兒,她才又問:“有沒有說爺爺是怎麽出事的?”
殷十一這麽一問,言爵的眉頭便蹙了起來,總覺得殷十一是在擔心什麽事情暴露似的。
但是他依舊什麽也沒問,“沒有,首長正在調查。”
言爵打心眼裏不希望這件事情和十一有關系,如果真的是殷十一,想必首長一定會很傷心的。
隻要這麽一想,言爵心裏有些擔心。從别墅到南城軍區醫院,言爵忍了一路。
十一下車的時候,言爵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夫人,您昨晚去過老宅,見過老首長,對嗎?”
殷十一的腳步一頓,身子一顫,明顯愣住了,“誰告訴你的?”
她回身看着言爵,眉頭微蹙,眼神也格外的凝重。言爵沉默了片刻,也跟着打開了車門下車。
兩個人在軍區醫院門口站着,隔着車子相對。
“老首長出事,與夫人您可有關系?”言爵又問了一句。
十一内心無比震撼,雙目圓瞪:“你說什麽?”
“單小姐和二少爺都說看見了您,他們都覺得是您把老首長推下樓的,首長爲了這件事情正在犯愁。首長不讓我告訴您,但是我覺得,這件事情還是要問您。”
言爵的一席話,讓殷十一徹底愣住了。她的心裏波濤洶湧,說不清爲什麽,總之就是很難受很難受。
“我沒有!”
十一定定的說話,語氣格外的陰沉。
言爵愣住了,總覺得此時此刻的殷十一神情格外的吓人,有一種單亦君的即視感。
“我要見單亦君!”十一說道。
言爵卻道:“首長說了,讓您回部隊去。”
“這件事情既然跟我扯上了關系,我自然也有權利過問。”
“夫人,就算您現在回部隊,也解決不了問題。您現在回去,也隻會讓首長更加難辦而已。”
言爵這話卻是提醒了殷十一,她沉默了,目光微微閃爍,有那麽一點難過洋溢在心間。
十一妥協了,目送言爵離開後,她一個人失神的站在軍區總醫院門口。
直到陽柳他們抵達,軍區來接他們的車也到了。
“十一,你怎麽了?看起來沒精打采的……”
一上車,甘露便發現了十一的不對勁。
他們雛鷹小組的人坐在一團,所以甘露的話自然也被周圍幾人聽見了。
陽柳和蘇俊秀互看了一眼,顯然已經知道了單家的事情。
“十一,你在爲單老爺子擔心嗎?”陽柳讪讪的開口。
她問得小心翼翼,生怕觸到了殷十一的痛楚。
甘露微微訝異,其餘幾人也訝異的看向陽柳,用眼神詢問她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蘇俊秀不動聲色的搖頭,示意她們幾個都閉嘴。陽柳也沒再問了,殷十一始終沉默着,目光看向窗外。看着窗外飛逝的風景,殷十一的心逐漸放空,那些煩心的事情也随着風散去了。
到了部隊,天色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