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ng酒店二樓,某VIP客房外,一道倩影筆直立在門前。素手搭上門把,正在猶豫着要不要擰開。
白悠然低垂着眼簾,将殺光掩藏。昨晚回去的時候接到了上級的命令,要求暗殺殷十一。果然,一個新兵太過出頭是會招來殺身之禍的。
這個任務對她來說有利無害,除掉殷十一一直都是她的心願,而今連組織都下令了,她也就沒有什麽好猶豫的了。
咔嚓——
房門被輕輕擰開,屋裏的人卻絲毫沒有察覺。白悠然悄無聲息的進門,一手搭在小腹,捏着刀片緩步而進。她一眼便看見了大床上的殷十一,她仰躺着,呼吸均勻,應該是睡着了。
琉璃燈光下,女孩的肌膚如陶瓷一般白皙,渾身上下都散發着誘人的光芒,若白悠然是個男人,隻怕也會愛上她。
冰冷的刀片在燈光下泛着寒光,随着她的腳步靠近,眼裏的殺意也濃了一些。
就在白悠然走到床邊,豎起刀片準備下手時,屋裏的燈忽然熄滅了。
床上的殷十一猛然驚醒,“誰?”
白悠然仍舊準備動手,誰知手腕卻被人猛的拽住,用力拉扯,她緊跟着離開了客房。
啪——
燈光亮了,殷十一從黑暗中解脫,下意識的擡手搭在額頭,眯起了眼睛:“誰啊?”
站在門口的男人淺淺一笑,唇角的弧度恰好,完美讓人迷戀。
“不好意思,是不是吓到你了?”溫潤的男音輕聲細語,一字不漏的傳到了殷十一的耳裏。
她放下手,擡目看去,看見門口倚着的殷聞一時,愣了愣,“殷先生?你怎麽在這兒?”今天宴請的客人裏明明沒有殷聞一,那麽他爲什麽會在這裏呢?
來人的确是殷聞一,他朝她溫柔一笑,将手揣在了褲兜裏,邁動長腿走到了十一面前。他的目光溫潤似水,柔和的包裹着殷十一。
走到十一的面前,殷聞一站住腳,擡手輕輕的撫上十一的臉頰,“十一,你今天真美。”他的聲音溫柔動聽,讓殷十一欲罷不能。
對于他的贊美,她由衷的感謝:“過譽了,多虧了你爲我選的婚紗。”
“是你美,其實你無論穿什麽都好看的。”
十一唇角的笑更深了,半晌才道:“對了,你怎麽會在這兒的?”
“你結婚沒有請我,我隻好不請自來了。”殷聞一笑着,手落下,靜靜的看着十一。
十一的眼裏閃過一抹訝異,半晌才尴尬的笑笑:“真是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我們兩的關系算不算好,另外你是大忙人,也不知道你會不會有空……”
“我們是朋友,十一。”男人沉聲說着。
殷十一再次震驚了,她沒想到殷聞一竟然将她當成了朋友。
“難道在你的心裏,我們連朋友都不是?”殷聞一臉上的笑意淺了一些,他看着她,眼底閃過一抹悲傷。
殷十一急忙擺手:“當然不是……我隻是覺得能和殷先生做朋友……實在是和不可思議……”殷聞一是誰啊?南城商界龍頭,一個站在商界頂端的男人,幾乎能與單亦君媲美的男人,這樣的男人,十一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高攀上。
一個單亦君已經夠了,沒想到還能和殷聞一做朋友。
驚愕半晌,十一才回過神來。因爲那個男人忽然湊到她的面前,在她額頭上印下了一吻。
隻是蜻蜓點水的一吻,輕輕碰觸一下,殷聞一便退開了:“你好好休息吧!一會兒單上校該上來了。
有什麽事可以找我,這家酒店,已經納入我的名下了。”他說完,便擡手理了理十一的額發,然後笑着轉身,從容的離開。
隻剩下殷十一,如呆頭鵝一般杵在原地,仿佛方才發生的一切隻是夢見一般。
殷聞一離開一會兒,單亦君便上樓了。十一坐在床邊發呆,方才在黑暗中她分明看見一道人影立在她的床前。
可是燈開以後,隻看見殷聞一站在門邊,難道剛才的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十一?”房門被敲響,是單亦君的聲音。
她起身開門,單亦君目光溫潤的看着她,“我還以爲你沒醒呢!”
“嗯……剛才被驚醒了。”
“怎麽了?”
十一蹙了蹙眉,猶豫了半晌,卻隻是對單亦君笑笑:“沒事,走吧,我們下樓去。”
兩人結伴下樓,等那兩道身影消失在轉角的地方,另一間VIP客房的門才慢悠悠的打開。阿城探出頭來看了一眼,爾後又收回了目光,反手鎖上了門。
客房内,昏黃柔和的燈光下,男人長身而立,立于落地窗前。
沙發上的白悠然被用繩子捆綁着根本無法動彈,她隻能狠狠的盯着那道背影,冷道:“你是誰?爲什麽要抓我?”
背對她而立的殷聞一勾了勾唇角,丹鳳目半眯,透過玻璃窗看着試圖掙紮的白悠然,“你是誰?誰派你來暗殺殷十一的?”
聽了他的話,白悠然冷笑一聲:“怎麽,你也是殷十一的愛慕者?”剛才将她從殷十一房間擄走的人是那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力氣和身手都在她之上,所以白悠然根本沒有勝算,隻能乖乖的被綁起來。
誰知道進來審問她的卻是這麽一個斯斯文文的男人,雖然沒看見他的臉,但是從身形來看,白悠然就覺得十分的眼熟。
殷聞一慢慢的轉身,不溫不火的目光落在白悠然的身上,他勾唇:“愛慕者?這個稱呼我可不喜歡。”
看清他容顔的一刹,白悠然愣住了。還記得上次在那場舞會上,他是殷十一的舞伴。
那樁販毒的案子也懷疑到了他的頭上,當時她還替他說了話。因爲這個男人無論怎麽看,都不像是毒販子。
可是現在她有些後悔了,因爲此刻的殷聞一,雖然面色蒼白透着病态,但是他的眼神卻透着王者風範,一股霸氣逼得她甚至不敢直視他。tqR1
張了張口,白悠然問道:“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殷聞一笑笑,轉身繼續看着落地窗外:“不過不管你是誰,隻要是傷害十一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少主!”阿城忽然步進,目光沉沉的看向殷聞一,半晌又看向被捆在椅子上的白悠然。
殷聞一側目,微微揚起下巴,示意他繼續說。而白悠然卻被他的那一聲“少主”驚住了,嘴巴張着半晌也沒說出一個字來。
“剛才接到了電話,說是讓咱們配合夜玫瑰的暗殺行動。”剛才他接到了電話,其實是讓他配合夜玫瑰的行動。
夜玫瑰是一個人的代号,白悠然再次愣住,目光訝異的轉向阿城:“你說什麽?夜玫瑰?”
阿城的目光也看向白悠然,兩人的目光相觸,阿城接着對殷聞一道:“白悠然是自己人……”
殷聞一幽幽回身,目光沉下,看着阿城:“誰發的命令?”組織裏的事情,多半都是由他決定的,既然他不再組織,那麽又是誰發布的暗殺令,是誰要十一的性命?
“好像是……首領……”
“原因!”
“殷十一是單亦君的女人,而且……以她在軍中的表現,以後一定會成爲比夜玫瑰還要厲害的女人,所以首領的意思是,不能放任她不管,在她長成一把利刃之前将她折斷!”
殷聞一沉默了,臉色變得格外難看。他從來都是溫柔淺笑,極少有發脾氣的時候,但是阿城知道了,他從來都是一個笑裏藏刀的人,生氣起來,隻會讓人更加害怕。
“回話過去,殷十一的事情我來管。”沉默許久,殷聞一的臉色逐漸緩和下來,目光幽幽的落在白悠然身上:“我倒是真沒想到,你就是夜玫瑰。”
他早年從父親那裏知道,他們組織在軍中有一個高層卧底,隻是沒想到竟然是個女人。
白悠然也是一臉訝異,她怎麽也沒有想到殷聞一竟然是首領的養子,那個聞名組織的少主!
目光如筆,寸寸勾勒殷聞一的面龐,她就像是看見了自己的憧憬一樣,格外的驚奇。
“少主……她怎麽辦?”阿城也看向白悠然,要是按照殷聞一一貫的作風,白悠然現在就該處死。可是白悠然是組織的重要卧底,這樣的人是不能輕易殺掉的。
“放了,警告她遠離殷十一。”他說話間,已然緩步走到白悠然的面前。
不知道爲什麽,在他靠近的一瞬,白悠然覺得自己周圍的氣壓急劇降低,她甚至産生出一種想要逃跑的念頭。
奈何被捆綁在椅子上,根本無法動彈。
殷聞一勾起唇角,邪魅的一笑。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颌,俊美的臉湊近,幾乎觸到白悠然的唇。
在那一刹,白悠然的瞳孔縮緊,呼吸一滞,心跳也莫名的漏了一拍。她欣賞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顔,男人低沉黯啞的嗓音極其好聽,就在耳邊響起。
“記住了,殷十一不是你能碰的。再有下次,即便你是夜玫瑰,我也不會放過你……明白嗎?”
他的聲音很小,但是一字一句十分清晰,白悠然也聽得一清二楚。
她下意識的想要點頭,可是卻又不敢動。好在殷聞一并沒有等她回答的打算,慢慢直起身子,兩手揣進了褲兜裏,壓下眼簾俯視着白悠然,笑笑:“阿城,送白小姐下樓。”
他的動作優雅,聲音舒緩,轉眼間從惡魔變成了一個儒雅的紳士,讓白悠然措手不及。
阿城應了一聲,上前替白悠然解開了繩索,爾後恭謹的道:“白小姐,請。”
白悠然慢悠悠的站起身,看向殷聞一,緩緩垂首鞠了一躬,“屬下不知少主駕臨,多有得罪,還望少主恕罪。”
殷聞一沒有回話,隻是幽幽的轉身背對着她的方向,将目光放長,繼續打量落地窗外的夜景。
白悠然有些失落,卻還是跟着阿城離開了。她今晚的确是收到了組織的指令才會下手去暗殺殷十一,沒想到竟然會被殷聞一撞見。
可是殷聞一爲什麽要幫殷十一呢?難道他們兩個人真的有什麽關系?還是說……
“阿成大哥……”走出了客房的門,白悠然開口喚了阿城一聲。
阿城的腳步頓住,回身疑惑的看向她:“白小姐有什麽事嗎?”
“少主和殷十一……是什麽關系?”她問得小心翼翼。
阿城卻是滿眼驚訝:“白小姐爲何這麽問?”
“因爲我聽說少主是一個……”不近女色,而且有潔癖的男人,可是看得出他對殷十一很關心。
阿城揚眉,沉吟片刻,才道:“我奉勸白小姐一句,少主的事情,您最好不要多問。”他說完,轉身繼續往前走。
阿城将白悠然送下樓後才回到了二樓,接殷聞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