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後親昵的朝餘辛夷招招手。
餘辛夷正對上旬後那張母儀天下的臉孔,斂住心底最冰冷的笑,面上微低着頭,裝作恭順的模樣走到旬後面前:“臣女請皇後娘娘安康。”
旬後笑吟吟的點頭,握住餘辛夷微涼的手,略作驚訝道:“哎呀,還未進九月,你這孩子手一摸竟是冰涼的,身子骨實在弱了些,來人,備個手爐送過來。”
餘辛夷受寵若驚道:“多謝娘娘關懷。”
旬後很滿意她這副感恩戴德識大體的模樣,笑容更深一份,拇指在餘辛夷白皙冰玉般的指骨上輕輕揉搓着,像個每一個平凡家庭的慈愛的長輩關懷晚輩一般,道:“你這孩子啊,本宮格外喜愛。一看到你,本宮就想起了漱玉長公主,當年陛下與漱玉長公主結爲義兄妹,是極好的情分。哎,隻可惜沒想到驸馬公主相繼離世,隻留下你一個姑娘家的孤苦無依……”
她手撫在餘辛夷水滑的烏發上,繼續道:“你這孩子本宮一看就心疼,本宮有意收你爲本宮的義女,一來呢,本宮也替漱玉長公主好好照料于你,二來呢,你也能多進宮陪本宮說說話解悶子,你意下如何?”
收她爲義女?
有這麽好的心?
餘辛夷甫一聽進耳,便在腦中轉過數道彎:說得真動聽啊,這般母儀天下的模樣間,怪不得接擺布朝堂十餘年,也沒有朝臣敢直接反對。若真是顧念舊情,覺得她孤苦無依,那麽當她一回陽邏城,旬後就早該有此意了,而不是等到現在——她跟扶蘇定下親事的現在!
所以,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旬後表面上想收她爲義女,根本上則是想用這義女的身份将她收入麾下,那麽,即便扶蘇再堅持中立,在别人眼中卻與皇後的義女訂了親,這看在旁人眼中不是已經顯而易見了麽?
旬後的算盤永遠那麽清晰而直中要害!隻要能拉攏扶蘇一方的勢力,無論嫁過去的是娉婷郡主還是誰,對旬後來說,都沒有半點差别!
餘辛夷暗自冷笑,心底卻淡淡同情起那位淋雨苦等三天三夜,癡心不改的娉婷郡主。就算再受寵,在旬後眼中,也不過是一粒粒棋子罷了。
她略略擡眼看了下,聽到這個消息處于震驚中的扶搖郡主一眼——也包括這枚棋子,隻不過是最愚蠢的一枚。
果然,扶搖聽到旬後非但不處罰餘辛夷,反而提出要收她爲義女,這簡直豈有此理嘛!扶搖立馬火冒三丈,大聲嚷嚷出來:“皇姨母,你怎麽能收她爲義女呢?她怎麽配做公主?她連給您提鞋都不配!這個賤人還搶了姐姐的夫君!”tqR1
開玩笑,若是餘辛夷真的成了皇後義女,就要升爲公主之尊,到時候比她還高一等,被不如自己的人反踩在腳底,這怎麽可以!
原以爲旬後要替自己做主,沒想到旬後忽然臉色一變,冷聲呵斥道:“住口!什麽夫君!娉婷與丞相一無婚約,二無媒妁之言,你難道想平白敗壞自己姐姐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