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辛夷坐在鸾轎裏,聽着全城百姓夾道觀望,無數贊歎,紅潤的蘋果捧在手心,餘辛夷的手心微微發汗,仿佛今天發生的一切如煙似幻,讓人不敢相信。
她就要成親了麽?跟景夙言?
就像是不切實際的一場夢境,讓人不由的懷疑,但是身上的嫁衣不是假的,頭上的紅蓋頭不是假的,鸾轎不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實實在在發生了。
她要嫁給景夙言了。
她真的要嫁給景夙言了。
隻要一想到這點,餘辛夷的嘴角就忍不住微微上翹,随即又被自己壓平,但是怎麽也掩飾不掉晶瑩的耳尖上,一點紅意。
此時此刻,四皇子府内。
景北樓站在窗邊,聽着遙遠處傳來的喜慶的吹吹打打聲,一根手指在窗棂上輕輕敲擊着,英俊卻暗沉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不知在想些什麽,卻讓人不由得緊張恐慌。
餘明琪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景北樓徐徐側過頭問到:“現在什麽時辰了?”
餘明琪道:“現在是辰時二刻了。”
景北樓聽了,點點頭,徐徐笑起來道:“那離吉時還有一刻,花轎到達八皇子府,正巧是吉時。”
他的笑容極其簡單,仿佛就是爲了這場親事而高興似的,讓餘明琪起先略微忐忑的心稍稍松了些下來:“殿下,今天是辛夷姐姐的大婚,我想……”
景北樓走過來,大掌悉心的貼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彎下腰,将耳朵貼在她肚子上傾聽着肚皮裏傳出的偶爾踢動的聲音,笑容分外開心。就像所有即将成爲人父的男子一樣,讓人看了不由得動容。
“殿下……”餘明琪不由得被他這親昵的行爲弄得臉頰微紅。她已經懷孕七個月,原本平坦的小腹已經因爲裏面那個日漸長大的小生命而高高的隆起,但這并未讓她顯得醜陋,反而散發出一股母性自有的美麗。
景北樓像看着寶貝一般撫摸着她的肚子,輕柔的擡起手勾起她耳邊一縷散開的發絲,柔聲道:“你想去見她是不是?”
餘明琪眼睛一亮,驚喜道:“殿下,您這是允許的意思麽?”
景北樓的表情愈加柔和,望着餘明琪的臉孔,簡直能溫柔的滴出水來,聲音如春風般,徐徐道:“當然,你是她最疼愛的妹妹,她今日大婚,你豈有不送送的道理,不僅要送,還要帶去一份精心準備的大禮。”
餘明琪眨了眨眼睛道:“什麽大禮?”她怎麽不知,四殿下給姐姐大婚準備了什麽大禮呢?
“傻姑娘。”景北樓分外溫存的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吻,然後在餘明琪好奇又羞怯的目光下,大手忽然輕輕那麽一推。
隻是那麽輕輕的一下,餘明琪的眼睛都來不及眨一下,就感覺前一刻還溫柔擁抱她的大手下一刻化身爲地獄烈火裏伸出的鬼爪;前一刻還親吻她的嘴唇,下一刻變爲羅刹嘴邊涼薄的笑;前一刻還如春風般的男子,下一刻變成了狠心絕情的惡魔。
那麽短的一刹那,餘明琪還什麽都沒反應過來,隻覺得整個人重重的跌倒在地上,腹部緊接着一股鑽心的疼痛,餘明琪渾身顫抖了幾下,隻覺得下身一股暖流緩緩的滲出來……滲出來……帶着最爲重要的東西沖破了她的體内。
“啊……殿下,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
餘明琪疼得渾身都在打顫,看着身下緩緩泅出的鮮血,下意識地向景北樓伸過手去,“殿下……救我,快救救我們的孩子!”
這是她努力孕育了七個月,眼看着就快要誕下的孩子,不可以,不可以看着他出事!救她,快來人救救她,救救她的孩子啊!
然而,站在她面前不足一丈遠的景北樓,滿臉冷漠的看着懷着他孩子的側妃無比痛苦的躺在地上,身下一片血紅,而他卻隻是看着,沒有一絲反應,好似根本與他沒有絲毫關系。冷漠無情裏甚至帶着一絲血腥的笑容,簡直像是惡鬼!
餘明琪眼睜睜的看着他站在自己面前,不可接受的搖着頭,不會的,不可能的!一直待她如此體貼溫柔的四皇子,怎麽可能做出剛才的事?他是她的丈夫,更是她肚子裏孩子的親生父親啊!爲什麽會這樣!爲什麽!
可是她等了許久,卻沒有等到他半點援手,心髒一點點發冷發冰,眼睛裏的希望寸寸冰凝最後破碎,蒼白的唇色完全灰敗,伸出的手砰落在地上。
景北樓徐徐朝着屋外侍衛啓唇道:“來人,立刻去向光華郡主報信,說明琪夫人突然早産,命在旦夕,請她速來見——最、後、一、面。”
侍衛立刻領命離去。
景北樓微笑着轉過身,走到餘明琪身邊,将渾身是血的餘明琪緩緩抱起,像是根本沒看到她流出的鮮血般,輕笑道:“不要害怕,沒事的……一切都要結束了,沒事的。”然而他臉上的表情,卻扭曲得讓人恐懼心寒,簡直像是冷漠的鬼。
餘明琪猛地一震,死死咬住唇咬出一片鮮血,眼角狠狠落下一顆碩大的淚珠,像是瞬間死去一般……
鸾轎辰時三刻準時到達八皇子府,喜娘們無不稱贊叫好。因爲皇帝的駕臨,整個八皇子府熱鬧非凡,滿朝文武、達官顯貴都來慶賀。禮炮聲啪啪響起,熱鬧非凡。
當鸾轎停下的刹那,衆人忽然看到另一輛馬車到達,極其嚣張,差點要撞上鸾駕。所有人都驚住了。這是哪個府裏的?怎麽如此嚣張?
白芷跟寒紫立刻皺過眉,望過去,隻見那輛嚣張的馬車裏施施然走下來一個身影,可不是鳳舞公主?
然而讓人驚訝的并不是鳳舞公主本人的出現,而是她的穿着——這樣喜慶的日子裏,鳳舞公主穿的竟然是一身白!tq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