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才敏銳的發現,老夫人在提到她母親的時候陡然一頓,雖及時掩飾了過去,但那話裏分明掩藏了什麽東西!究竟是什麽,讓老夫人都諱莫如深?tqR1
她出生之日,便是她母親的忌日。她曾經以爲,父親厭惡她是因爲她的出生害死了母親。但是這一世她突然想通了,根本不是這樣!
因爲這整整十六年來,阖府沒有一次爲她母親的忌日祭奠過,就好像,刻意忘了那個人,甚至擦去了所有有關她母親的痕迹,就好像這個女子除了生過她之外,根本不曾存在過這個世界上!
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查,到處查探。除了知道她母親爲溫家庶女外,其他一無所知。十六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母親又是因何而死?這些,她一定要查出來,并且查得清清楚楚!擡起眸,餘辛夷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佛堂門口。佛堂内很陰暗,隻有一盞燈明明滅滅地晃動。
那尊慈悲的佛祖面前,一道頹喪的身影趴在蒲團上,撕心裂肺的咳嗽着,曾經不可一世的大夫人狼狽的捂着嘴,手中一張帕子已經沾滿了血迹。
聽到開門聲,她立刻回過頭,臉上一抹明顯的激動:“怎麽這麽慢吞吞的,快,給我看病!”然而在看到餘辛夷的刹那,臉上的表情陡然凍結,惡狠狠的盯着餘辛夷,那目光像地獄底下最暗不見天日的鬼,一個字一個字地說,目光中卻有毒牙般的東西若隐若現:“你這個小賤人,給我滾出去!”
目光中卻有毒牙般的東西若隐若現。
餘辛夷站在門口,背後便是一片光亮,目光溫氏嘴角未擦幹淨的血迹上,微微掃了一眼,毫不介意的微笑道:“老夫人讓我來看看,母親可否好些。”
餘辛夷笑得越是溫和,溫氏便越是憤怒,她死死捂住心口,似乎把一顆要吐出來的心髒艱難的咽回肚子裏,刻毒的喘息道:“你不過是想看我現在有多慘,小賤人,我不會讓你如意的!”
溫氏吼完,便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餘辛夷淺歎一聲道:“母親你還是不易動怒爲好,若真壞了身子,二妹在塵鼓庵裏怕是會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啊。對了,母親可能還不知道,二妹爲了替您祈福,祈求您早日康複,自願斬斷三千青絲遁入佛門了呢。”
溫氏眼睛蓦地撐大,鮮紅的血絲像毒蛇般鑽出她的嘴角,趁着她那張一會發白一會兒發紅的臉,簡直讓人驚悚:“你這個小畜……生!賤人!我毀了我的惜月,我殺了你!扒了你的皮,把你剁成肉醬出去喂狗!”
溫氏猛地撲過來,餘辛夷往旁邊一閃,然而溫氏還繼續得寸進尺,抓起一把尖利的燭台,竟然橫沖直撞的,直朝着餘辛夷的心口刺過來!這真是想要了餘辛夷的命!
餘辛夷眼底一抹怒意飄過,給臉不要臉,别怪她不客氣了!
她一把擎住溫氏的手臂,毫不客氣的将之推倒。溫氏狼狽的跌倒在佛台上,額頭狠狠撞出一片血紅,此時的她哪裏還有往日半點威風,簡直像條瘋狗:“你敢推我?你這個大逆不道的畜生!”
餘辛夷冷笑一聲,這時候溫氏還是那麽自以爲是,不把别人當人看:“看來母親身體還是很好的,便用不着找大夫了,辛夷這就回去禀告老夫人。母親,你可要注意身子啊!”
溫氏眼底的恨意,就像張開獠牙的猛獸:“你不會得意多久的!餘辛夷你等着,我會出來的,我會把你,還有六姨娘,包括她肚子裏的賤種一起弄死!我還是餘家堂堂正正的大夫人,隻要我在這個位置的一天,絕對會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餘辛夷嘴角一抹笑,幾乎是憐憫的看着她:“大夫人?母親似乎還沒看清楚情勢啊,讓我猜猜,您買通的小丫鬟,除了到老夫人那邊傳話外,父親那裏應該也傳了話,隻是到現在,您覺得父親還會來麽?”溫氏病入膏肓不錯,但還沒到不行了的地步,那小丫鬟明顯是溫氏收買的,隻是,她沒想到,她這一場注定白算計!不談老夫人,就談餘懷遠,盡管他保了溫氏一命,但顧及的更多的是定國公府,至于所謂的夫妻情分,在餘懷遠的心裏從來不存在這幾個字!溫氏竟然還以爲自己能翻身,簡直可笑又可悲!
溫氏被狠狠戳破,露出渾身的狼狽,幾乎是赤紅着眼睛尖叫道:“住嘴!你這個賤人住嘴!不會的!我還是大夫人,我永遠是餘家的大夫人!他不會爲了一個姨娘養的小賤種跟我恩斷義絕的,絕對不會!還有定國公府!隻要定國公府在一天,他絕不會休我!”
然而她慌亂的眼神早就出賣了她自己。她在怕,完完全全的在怕!哪怕定國公府權勢滔天,一旦餘懷遠對她厭棄了,她在這個餘家,隻能等死!餘辛夷的笑容諷刺得不能再諷刺,從始至終,溫氏仍覺得自己沒有錯,任何人都比她低賤,除了她的孩子,其他人都是賤種!餘辛夷再不願意在這裏待下去一步,轉身踏出佛堂。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一刻,就會吐!
餘辛夷剛擡腳,卻突然被一個重物拖住。隻見平日高高在上的大夫人,此刻用力的抓住餘辛夷的裙擺,滿臉的淚水道:“别走!不準走!隻要你……放過惜月,給我們母女一條生路,我以後再也不與你爲敵!俊兒的死我也不追究了,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跟你對着幹,再也不會了!隻要你去求老夫人,放過惜月!”
餘辛夷冷眼瞧着她,哪怕是跪着求人,溫氏自始至終仍是那種高高在上施舍的姿态,她冷笑一聲,彎下腰在她耳邊輕聲問道:“母親,你若是我,你會信麽?”
溫氏猛地一怔,僵硬的手緩緩松開。若易地而處,她會信麽?答案當然不!絕對不會!若餘辛夷犯在她手裏,無論餘辛夷怎麽哀求,她都會毫不猶豫的弄死餘辛夷!不給半條活路!她現在卻來求餘辛夷給她一線生機,哪怕是傻子也知道,這是天方夜譚!
餘辛夷淺淺一笑,指了指佛台上慈悲的佛像道:“這尊就是大姨娘跪了五年的佛,您,好好拜一拜吧,興許它會保佑二妹也說不定。”
溫氏看着那尊冷冰冰的佛像,忽然渾身一抖,仿佛來自陰間的鬼魂,陰森森的纏繞在她四周。她突然想起大姨娘死前說的那些話,難道真的是報應麽?不,不,不!那些下賤之人,本就該死!她才是這餘家的掌權人,任何擋了她路的人,原本就該死!該死!!!
溫氏胸口一痛,再次吐出一口血來,完完全全的浸透了那尊佛像。一瞬間,那佛像的臉孔似乎幻化成百張臉,千張臉,有一屍兩命的二姨娘,有親手被她掐死的七姨娘,有七歲就夭折的餘子敏,有一頭撞死的大姨娘,有大大小小的丫鬟、小厮……還有好多,好多……各個向她索命。不,離她遠點……都滾開!他們都該死!離她遠點!遠點!
溫氏像見了鬼一樣瘋狂的跌跌撞撞的跑開,跑到最深的角落裏,像瘋了一樣尖叫道:“滾開!别來找我,你們都該死!滾啊——”
餘辛夷冷漠的看着她自欺欺人的模樣,踏出佛堂。
溫氏惡鬼般的聲音自門内傳出來:“餘辛夷!你等着!隻要我還活着一日,我就會跟你鬥下去!哪怕是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我會永遠纏着你,把你一起拖進地獄!”
門外,餘辛夷扯出一抹冷笑:把她拖進地獄嗎?她就是從那個地方爬出來的!這世上最可怕的從來不是鬼,而是淬了毒的人!
剛踏出芙蓉院,寒紫一陣風似的掠過來,在她耳側禀告道:“小姐,剛才灰衣那裏來消息,淑貴妃懷孕了,八殿下傳話請您萬要小心。”聽到這個消息,餘辛夷眸子陡然一閃。淑貴妃,懷孕了?這是前世沒有過的事!她怎麽會突然懷孕?還是在皇後壽宴前如此敏感的時間!
淑貴妃自十幾年前流産傷身,再不能成孕!此番懷孕,難道是假?不,這點絕不可能!随着聖上年老,宮裏已經好幾年沒聽到添龍子龍女的好消息,淑貴妃懷孕之事定是經過太醫院再三驗證後才敢傳出。但是,此事實在匪夷所思了!
餘辛夷一雙潋滟明眸微微眯了下,看來,幾日後的皇後壽宴,要有一場大戲上演了!
七月初二,一大早老夫人便帶着餘辛夷收拾好,換上盛裝,梳妝整齊華麗,帶上精心準備的厚禮入宮,跟随數百名同樣隆重準備的女眷命婦拜見皇後娘娘,至申時二刻宴席方才開始。
觐見的隊伍排得很長,足足一個時辰隊伍才縮短三分之一,七月的天流火之時,命婦們本是嬌貴身子,但在皇宮之中也不得不收斂。
老夫人到底年紀大了,烈日下有些站不穩,幸而之前備下了濕帕子,倒也能替老夫人解解暑。
隻是,突然一名熟悉的太監走到餘辛夷面前,餘辛夷眯了眯眼,立即認出,這正是淑貴妃身邊的張德開:“餘大小姐,淑貴妃娘娘有請。”話音剛落,前後的命婦們目光立刻掃了過來,目光帶着深深的訝異跟揣摩。皇後娘娘的壽辰如此重要之日,淑貴妃卻請她去玉坤宮,這個舉動做得也太明顯了些,分明是故意做給别人看的!
之前在永和公主府饒過她的那條命,淑貴妃似乎想收回來了呢!隻是,既然淑貴妃開了口,她就不能不去!
忽視衆人怪異的目光,餘辛夷朝着老夫人安撫笑道:“奶奶,辛夷去去就來。”
老夫人抿了抿唇,說了兩個字:“小心。”因着今日宮内審查嚴苛,白芷跟寒紫都留在宮外,餘辛夷輕輕點頭,跟在張德開身後,今日皇後的鳳和宮熱鬧無比,相比之下玉坤宮則清冷得多。
張德開帶着餘辛夷穿過禦花園兜兜轉轉,直到經過一片假山之時,餘辛夷陡然停住腳步,不對勁!
穿過禦花園到玉坤宮,是西北方向,而這片假山則位于西南,若要去往玉坤宮根本不會穿過這片假山!張德開引得路有問題!然而餘辛夷腳步剛停,已經來不及,一道犀利的鞭影已經朝着她的天靈蓋,狠狠抽過來!
餘辛夷腳步剛停,已經來不及,一道犀利的鞭影已經朝着她的天靈蓋,狠狠抽過來!
餘辛夷心下一凜,然而四周假山嶙峋,她竟毫無可退之處!電光火石之間,她猛地眸色一銳,後腰下沉,堪堪保住自己最要緊的頭顱,可手臂還是一痛,受了一鞭,不用想已經泅出血來!
餘辛夷眉心微微一鎖,潋滟而鋒利的眸已經捕捉到面前手執金鞭,一身戎裝的男子!烈紅色的鬥篷在風中獵獵作響,似乎還帶着濃重的沙場之氣以及血腥味,卻有着一張極爲年輕英俊的面孔,背對着陽光,然而卻能清晰的看見,那人眸中散發出銳利而輕蔑的寒光!然後擡起手,随着他譏诮的冷笑,又是一鞭飛來!
餘辛夷沒有任何閑暇理會受傷的手臂,腳下如風連番走位,又躲過一鞭子,同時左手如風已經甩出三根銀針!
男子一時沒躲開,肩膀上中了兩根銀針,卻輕巧的拔出銀針,桀骜的扔在地上,嘴角邊泛起冷酷的笑意:“三腳貓的招數,竟敢在我面前班門弄斧!”
餘辛夷絲毫不顧受傷的手臂,一聲冷笑,陽光迎面照在她素淨的臉上,美得似乎光華流轉,又冷得如同天山寒冰,卻唯獨沒有恐慌跟畏懼!
“班門前當然不敢弄斧,但若是下九流前,三腳貓的招數也足夠了!”戎裝的年輕男子,蓦地臉上閃現出一抹怒容,夾着鄙夷的冷笑:“一介卑賤宮女,竟然敢這樣與我說話!”竟然敢說他是下九流,簡直吃了雄心豹子膽!
餘辛夷笑起來,風光潋滟,卻又無比嘲諷:“怎麽,溫少将軍,你背後暗算,而且還是暗算我這一介女流,難道還算不上下九流麽?”
面前這人不是别人,正是牢中待斬的溫淩萱的同胞兄長,被譽爲定國公府兩顆新星的溫斷崖!八歲随定國公征戰,十二歲建功,屠殺了塞北整座城池,八萬無辜民衆,血流成河!至今剛及弱冠,便已經是鎏國最年輕的虎威大将,他還有個外号叫破軍星。而星象所言,破軍星寓——殺!
看他一身戎裝還未來得及除,定是剛從沙場回朝,而他目的相當明确,進宮第一件事便是代表定國公府先殺了自己!
他明明确認了她的身份,口中卻直接冠以“卑賤宮女”,那是打定了主意,要讓自己以一個“宮女”的身份,被誤殺!算盤打得如此精妙,真不愧是溫家人,一丘之貉!
被看穿身份,溫斷崖眼睛微微一眯,但随即又冷然一笑,似乎不屑在掩飾下去,明明白白的表示出自己的殺意:“餘辛夷,你倒是牙尖嘴利得很,待會兒,我就要看看你能不能繼續牙尖嘴利下去!”
說罷,溫斷崖臉上露出一抹幾近殘忍的笑容,手中金鞭一甩,再次朝着的臉狠狠甩過來!而那鞭子上猛地冒出上百根銳利的刀尖,制得極爲精妙,但是隻需這麽一鞭子下去,就算是沙漠中最兇猛的狼,都會全身被抽爛,血爆而死!他是打定主意,今日決不讓餘辛夷或者離開這裏!
餘辛夷臉色凝重,連連後退,面對這樣強大的敵人,她那幾根銀針根本毫無用處,隻有躲閃的份!她一邊後退,一邊腦中迅速轉動,每一寸目光裏都滿含着清冷的殺氣。她原本不想跟定國公府正面交鋒,畢竟她想對付的隻有溫氏,然而定國公府卻咄咄逼人,想要她的這條命!既然如此,那麽,她也不怕再多一個敵人!
餘辛夷一個閃神,另一條手臂被帶着百把利刃的金鞭刮到,瞬間衣服被刮破,在她白皙的手肘上落下三道血痕!
溫斷崖嘴角一抹血腥笑容,手中鞭子如同嗜血的獸一般長大口,朝着餘辛夷咄咄逼上!餘辛夷又受了一鞭子,痛得臉上血色一褪,咬着牙想逃跑,然而下一瞬,一隻鐵鉗似的虎口猛地掐過來,将餘辛夷纖細脆弱的脖子,掐在掌心!
耳邊,俊美卻冰冷如魔的男子,冷聲在她耳邊笑道:“餘辛夷,你猜你待會兒會怎麽死!”
餘辛夷脖子卻死死卡住,臉色雪白,似乎隻剩下一線呼吸,艱難的說道:“你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麽!”溫斷崖看着手中,隻要他輕輕一用力,便會身首異處的女子,笑容中帶着惡毒:“這是什麽地方?我告訴你,這是你将死之地!說實在的,你的确是個少有的聰明果敢的女子,隻可惜,你平白瞎了自己這雙眼睛!你與姨母如何鬥我不管,但你錯就錯在竟然陷害我妹妹,你自己找死,我便成全你!”
他才不會理會,先惹餘辛夷的是他妹妹溫淩萱!典型的溫家思想,自己害旁人是天經地義,然而旁人若反抗一毫,便合該去死!
餘辛夷眸子一閃,用力咬緊牙關。溫斷崖敢這麽說,這麽做,必定是有十足的把握,既能除了她,又能撇清關系!
之前張德開特意把她引到這片隐蔽的假山,又随即消失,分明是故意将自己送入虎口!張德開一個太監,借他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謀害她,唯一的解釋便是淑貴妃與溫家暫時達成了什麽協議,要将她的命親自送到溫家手裏!
她知曉,自從餘子俊被毒死,溫淩萱押入大牢等候秋後處斬,定國公府便徹底将她視爲眼中釘!想要她的命!所以這些日子她一直待在餘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定國公府一直抓不到機會,隻有今日!她随老夫人入宮參加皇後壽宴,溫家絕對不會放過這唯一的機會!
進宮之前,餘府的馬車故意選在行人密集的朱雀大道,定國公府找不到下手的機會,而在這偌大的皇宮裏,“不小心”弄死一個人,實在太簡單了!但她好歹也是戶部尚書嫡長女,更是得了皇後特恩入宮的,若死在宮裏,必定要給出個說法。淑貴妃自然不會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所以所有事都會推到張德開身上!若她猜得不錯,張德開現下恐怕已經死了!
用一個太監的死,換她一條命,淑貴妃跟定國公府的算盤,打得實在太精妙!溫斷崖望着面前這張美麗卻蒼白的臉孔,臉上揚起一陣冷蔑的笑:“想清楚了?可惜,太晚了!”當溫斷崖正準備用力掐斷她喉嚨的刹那!
餘辛夷卻突然笑了,不僅笑了,眸子還慵懶的眯起,似乎一點不懼怕死亡:“你動手吧。”說出這句的時候,她眼底閃過一抹精亮的光芒,似乎此刻要被殺死的人根本不是她,而她,才是那個手執刀俎之人!而溫斷崖,才是那案闆上即将被宰割的魚肉!
“我這條命是不值錢,但是溫少将軍你的命,似乎值錢得很!若是溫少将軍願意與我同歸于盡,這筆買賣我怎麽都不算吃虧了,動手吧!”溫斷崖挑了挑眉,譏诮的冷笑:“你以爲這招欲擒故縱,對我有用?餘辛夷,你太自以爲是了些!”他以爲餘辛夷隻是在大放厥詞,匡他饒過她一條命而已。讓他跟她同歸于盡?簡直天大的笑話!然而下一刻,溫斷崖即将掐下去的手猛地頓住,臉上蓦然怔忡!整張臉上露出一股不可置信的表情,特别是肩膀處,似乎瞬間被凍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