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惜月涼涼笑道:“是啊,她肚子裏那個禍胎可是她的護身符啊。但是——”
餘惜月低下頭,慢條斯理的抓了一把剪子,将手中的帕子一刀一刀的剪碎了,将那碎片用力扔在天上,“如果是父親自己動的手呢?似乎,又另當别論了呢,孫媽媽,端看咱們狠不狠得下這個心!”
若除了這個禍胎,便是一箭雙雕之事!這個餘府是屬于她弟弟餘子俊的,屬于她們母女的!就算俊兒死了,也輪不到一個下賤胎裏出來的東西觊觎!
孫媽媽仍有些忐忑:“可是……”若是被老爺查出來,那結果便隻有一個字——死!
餘惜月眯起眼冷冷的望着孫媽媽,那目光似乎隻要孫媽媽搖一下頭,在她面前的便是一個死人!“怎麽,難道孫媽媽你不願意幫我?”
媽媽被她那眼神看得十分恐懼,趕緊道:“不敢!”
“那麽,就按照我說得做吧……孫媽媽,聽說六姨娘在京城有個遠房表兄在一家米鋪裏做事,你去把他找來,告訴他,有潑天的富貴等着他!若是他不願意,哼!那就讓他自己掂量着,定國公府那塊大牌匾到底能不能砸死他!”
“是!”
與此同時,海棠苑裏正陪着六姨娘說笑的餘辛夷,不知怎的眼皮跳了跳,直覺似乎什麽又将發生——而這股直覺在翌日午間,終于應驗!
當丫鬟跑進來,大驚失色的尖叫禀告道:“老夫人,不好了!六姨娘院裏失火了!”
“什麽!”老夫人手裏的茶碗啪的一聲落在地上,而餘辛夷的臉色瞬間也變得冷凝,老夫人忙親自下了塌,急急的呵斥道,“那還不快去找人救火!萬事以護着六姨娘爲第一!另外,老爺那裏知道了沒有?辛夷,立刻扶我去看!”六姨娘肚子裏懷着的孩子,老夫人極爲看重,畢竟這個孩子現下是府裏唯一的期望!
丫鬟忙領了命下去,餘辛夷臉色沉重的扶着老夫人也立刻趕去,心中心思不停轉動。
六姨娘那裏她早清掃過,這場火到底如何燒起來的,直覺絕不簡單。而她眼皮現下還在跳,是不是以爲着,這場禍其實才剛剛開始?
“老夫人,這場火……”餘辛夷剛開口,老夫人便已知會了:“你放心!若被我查到,不論是何人想謀害我的親孫子,我決計饒不了他!”
餘辛夷點點頭,扶着老夫人轉彎走進六姨娘院子,遠遠的就見着滿屋子的煙火,嗆得厲害,阖府大半的丫鬟下人都在這裏救火,火勢逐漸小了,似乎已經控制住。
餘辛夷踏進院子的刹那,見到餘惜月也滿臉焦色的進來,眼裏滿是擔憂:“大姐,六姨娘不知道怎樣了,我可甚是擔心,咱們快進去看看吧。”
餘辛夷微微眯了眯眼,這時候卻沒空理會她。
扶了老夫人進去,可剛走進去便看到餘懷遠面色幾近暴怒的站在那裏,而六姨娘竟跪在他面前!
餘懷遠擡起手,一個巴掌狠狠的甩在六姨娘臉上,怒聲道:“你這個賤人!”
那巴掌聲音實在太響,将所有人都吓得倒抽一口氣,六姨娘被打得嘴角吐出一口血沫,整個人歪倒在地上!然而餘懷遠竟揚起手,第二個巴掌就要落下!
餘辛夷快步上前,毫不畏懼的擋在六姨娘身前:“父親!”然而餘懷遠卻已然怒到極點,一把推開餘辛夷,竟擡起腳要一腳踹在六姨娘身上!
那一刹那,餘辛夷的瞳孔蓦地縮緊。
老夫人怒得臉色發紅,大聲呵斥道:“懷遠!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六姨娘現在還懷着你的孩子!”
餘懷遠冷笑一聲:“孩子?還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還是哪裏來的賤種!周氏你給我老實交代!剛才從你房裏跑出來的男人,到底是誰!”
房裏跑出的男人?
在場所有人臉色都變了。鎏國風俗雖然較前朝更爲開化,但對于理法仍是非常看重的,六姨娘就算懷了孕,但房裏突然跑出個男人,此事還是相當嚴重的!若是被坐實罪名,陳塘溺斃都不爲過!原本就嫉恨六姨娘懷孕的其他幾個姨娘,冷笑着在一旁看熱鬧。
而三房張氏更是作壁上觀,巴不得六姨娘當即被懲治了,長房再生不出兒子才好!
六姨娘霎時面無人色:“老爺,我真的不知道,請您一定要相信我啊……”她不知道,一點不知道怎麽回事,院子裏就起了火,她慌忙的捂着肚子在寶钏的攙扶下跑出去,險些跌倒,卻看到一道男子的身影閃過,緊接着便是餘懷遠沖進來,震怒的表情!“父親!”餘辛夷當即上前勸道,“六姨娘就算再愚蠢,也不會在白日裏私會男子,那不是将把柄送上門給人看麽?父親,請您切勿中了某些小人的圈套,懷疑六姨娘,最後傷害了您的親生血脈!”
人群中,餘惜月也緩緩走出來,面帶憂色勸慰道:“是啊父親,六姨娘現下還懷着咱們餘家的血脈呢,請您千萬網開一面吧。”
看似在替六姨娘說話,卻有意無意的在“餘家的血脈”幾個字上特意加重。
餘懷遠當下笑起來,卻是怒笑,冷笑!“愚蠢?我看是大智若愚吧!若不是這場大火把阖府人引來,誰會發現她房裏會有男人?什麽親生血脈?指不定還是哪個野男人的賤種!”
餘辛夷半點不信,以六姨娘這樣的性格怎麽可能做出那種事來,若她真的按捺不住,這十幾年裏何時不是機會,爲什麽要等到今日?這裏面明顯有問題,偏偏父親現在沉浸在盛怒之中,什麽都聽不進去!
正在此時,孫媽媽帶人從滅了火的屋子裏出來,手裏捧着件東西,有些畏懼道:“剛才奴婢等進屋子查損失了些什麽,不巧在六姨娘床底下搜出這件……東西……”
孫媽媽将手打開,隻見那紅色的布包裏竟露出一雙男子的鞋來!而那鞋子的大小,分明與老爺不相稱,那說明,這雙鞋絕對是别的男子的!
餘府裏家教最嚴,别的男子的鞋怎麽會出現在一個姨娘床底下?這下,就連老夫人都撐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六姨娘!
隻有餘惜月暗暗朝孫媽媽遞了個眼色,眼底劃過一抹最惡毒的笑容。其他幾房姨娘都驚呼了一聲,特别是八姨娘跟九姨娘,忙拿了帕子掩面,像怕見什麽髒東西似的說道:“原以爲六姐姐是最正派的人物,怎麽房裏竟然有這樣的東西……六姐姐,你可真的太糊塗了!”
餘懷遠當即爆吼一聲:“你這賤婦,現在還有何話要說!”
一句話仿佛把六姨娘一下子打入了地獄,六姨娘懵了,徹底被吓懵了,嘴巴顫了又顫道,幾乎是嘶啞喊道:“這……老爺,這鞋真不是我的,我确确實實不知道呀,若我有半句謊話,管教我被天打雷劈啊!”
餘懷遠卻深深陷入懷疑的深淵中,邪佞的冷笑着,指着六姨娘道:“好!好!好!你既然不願意說!我便直接送你去死!”他貴爲當朝戶部尚書,内閣貴臣,最在意的便是他的面子!深宅後院裏若不過分,什麽都能容忍,唯獨不能容忍被人戴綠帽子,這簡直是當着他的面打他的臉!所以,就算六姨娘肚裏懷着的是他餘懷遠的親生骨肉,以後生出來也會成爲别人笑柄!那麽,不如現下就弄死,反倒一幹二淨!
隻見餘懷遠狠狠擡起腳,竟在六姨娘的驚呼聲中,一腳狠狠向六姨娘的腹部踩去!餘辛夷卻比他還快一步,猛地上前将六姨娘拉起,帶開,餘懷遠一腳踩了個空,面色當即更加難看,勃然大怒道:“你這個逆女!竟敢偏幫這賤人,你知不知道,你在忤逆的是誰!
”餘辛夷将不停哭泣的六姨娘護在懷裏,剛才餘懷遠擡起腳,踹向六姨娘腹部的刹那,她幾乎眼中迸發出兇猛的殺意!因爲,她想起了前一世她的孩子,也是被它的親生父親活活害死的!她總以爲,餘懷遠再如何,對子女也不會下殺心,沒想到她錯了,她總是錯了!她這位好父親,跟景北樓一樣,也是自私透頂、心狠手辣的惡徒!
她冷冷一笑:“父親,虎毒尚且還不食子呢。”
餘辛夷眼底揚起一股深深的嘲諷,一雙明眸漆深如最寒冷的海底,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餘懷遠心頭的火氣莫名被一盆冰水從頭灌到腳底,恍然發現,剛才自己憤怒之下差點殺子的行爲,實在太過殘暴。
隻是下一瞬,他竟感到一股惱羞成怒,他的女兒,竟然敢用這樣嘲諷的目光看着他!他身爲父親身爲長輩的威嚴立刻被引爆,惱怒道:“你竟還護着這個賤人,難不成你跟她是一夥的?還是你要逼着我對你動用家法!”
動用家法?衆人臉色都白了白,一面驚懼一面又心有戚戚,大小姐這下是真惹怒了老爺,家法中最輕的一項也是責打五十杖,關進佛堂。這下可慘了!隻有餘惜月,低垂着的眸裏寫滿了興奮與激動!父親的反應,完全掌握在她預料之中。她就知道,哪個男人都無法忍受綠帽子,隻要繼續進行下去,根本不需要她動手,父親也會親手将六姨娘跟肚子裏的孽種弄死!太好了!餘辛夷,你等着吧,下面還有精彩的呢,今日我絕對要弄死你!
第一個坐不住的是老夫人,輕咳了一聲道:“懷遠,大丫頭不過是想在事情沒查明前請你别妄下斷言罷了,你何苦要對大丫頭動怒,當即先查明事情才是正理。”
在這個餘府裏,她最疼愛的孩子不是餘惜月,甚至不是餘子俊,而是餘辛夷!她幾十年見過的人無數,旁人對她的奉承不過是另有圖謀,辛夷不能說沒有私心,但若論真心誰都比不過辛夷!這樣,她有什麽理由不偏幫?
餘懷遠沒想到,老夫人竟然會公然偏幫餘辛夷,一瞬間寒眉立刻豎起,這丫頭竟不知何時将老夫人的心徹底籠絡!但是,就算他再怒,也不得不顧及着老夫人,怒笑一聲,惡狠狠的瞪向餘辛夷道:“好!查,那就清清楚楚的查!”
整個院子一邊是滾滾上湧的煙霧,一邊則是寂靜的院落,沒有一個人敢發出半點聲音,似乎誰敢打破這寂靜,頭顱便會第一個掉在地上!
明明很短的時間,卻好似過了好幾個時辰。
管家帶着護院綁着一名男子回來道:“啓禀老爺!剛才從六……六姨娘,房裏跑出來的男子已經抓到!”
那男子擡起頭,露出一張髒兮兮的臉來,六姨娘頓時震驚的撐大眼睛,不可置信的說道:“表哥——”聽着這一聲“表哥”,餘懷遠随即冷笑起來:“表哥?好一個表哥啊!你現在還敢跟我說,你不認識他!”tqR1
那男子畏縮的擡起頭,看着大腹便便,卻滿臉是委屈淚水的六姨娘,心底劃過一抹愧疚,但是思及那位貴人許給他的潑天富貴,當即便狠下了心腸。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他咬了咬牙,朝着餘懷遠拼命磕頭道:“餘老爺饒命啊……草民再也不敢了,求您饒命啊……”餘惜月當即倒抽一口氣,滿臉震驚道:“莫非你真的跟六姨娘……不!我決不信!六姨娘那樣溫柔娴淑,三從四德的人,怎麽會與你這樣的人有瓜葛?你絕對在撒謊!”
看似極力爲六姨娘開脫,實則是在一步步引着那男子往下說:“餘老爺!草民叫王貴,是六姨娘的表兄,絕沒有撒謊啊……是六姨娘主動來找我的,她說她在深宅大院裏,十幾年來不受寵,孤寂得很,便求我陪陪她,我與她本就有婚約的,後來因着家裏發洪水便失散了,後來六姨娘便進了貴府當姨娘,直到幾個月前,她突然找到了我,然後我們……求餘老爺明察,真是的六姨娘主動勾/引我的,否則便是借草民天大的膽也不敢染指貴府六姨娘啊,求您饒了草民一命吧……”越往下聽,餘懷遠的臉色就越是陰鸷可怕,到最後,額頭的青筋幾乎要崩斷掉!目光狠狠的瞪向跪在面前的一對“狗男女”!
六姨娘深深倒抽一口氣,渾身都在發抖:“我沒有!你在撒謊!我絕沒有主動找你,你怎麽能這樣陷害我!”六姨娘暈了暈,竟要倒在地上。
“六姨娘,爲了我的命,我對不起你了!”王貴繼續道,“餘老爺若是您不信,我有證據!”說着竟慌忙的從懷裏取出一件紅色的鴛鴦戲水的肚兜來,道,“這是她給我的定情信物,若非六姨娘勾/引我,我怎麽會有她這樣私密的東西,而幫我送這件紅肚兜的,是貴府的大小姐!”霎那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震驚的望向餘辛夷。
而餘懷遠射來的目光,幾乎恨不得把她當場撕碎!
餘辛夷微笑起來,她懂了,自此終于懂了!原來這場火燒得并不是偶然,而是早就策劃好的!一場大火先是引來了父親,燒起了六姨娘的紅杏出牆!再是綿延不絕,扯出這位突然出現的表兄!最後,火勢越少越大,終于燒到了真正的目标,她餘辛夷的身上!
一箭雙雕,不,是一箭三雕!不僅除去了六姨娘,陷害了她餘辛夷,最後更是讓六姨娘肚子裏那極有可能成爲餘家未來主人的孩子,腹死胎中!
這可不是一場真正一箭三雕的好計麽!
看着餘辛夷臉上淡淡的微笑,餘懷遠心頭怒火像潑了酒一般熊熊燃燒,“唰”地一下大步跨過來,目光如劍般向餘辛夷逼了過來,似乎要直刺餘辛夷的心窩:“餘辛夷,你到底做了什麽好事!”
他原本還有些懷疑,畢竟六姨娘軟弱了大半輩子,但若這一切是餘辛夷策劃的,那就容不得他不信!這個算計深沉的女兒,他早就認定了是個麻煩!
在這一刻,餘惜月突然從人群中沖了出來,仿若最好的姐妹般擋在餘辛夷面前:“父親,您千萬别聽這賤民一面之詞,誤會了大姐啊。”她又焦急的拉住餘辛夷的袖子道:“大姐,你快解釋清楚啊,你怎麽可能把父親的姨娘送去給别的男人……這可是大逆不道的大罪啊!”
大逆不道這四個字出來,餘懷遠并沒有消氣,反而怒火更旺。
好一個餘辛夷,真是膽大包天,親自把他的姨娘送去紅杏出牆,真該活活掐死!!!
餘辛夷朝着滿臉焦色,情真意切的餘惜月冷冷一笑:還真是她的好妹妹,時時刻刻不想着把她往火坑裏推!老夫人的臉色蓦地鐵青,胸口像是被什麽梗住似的,上氣不接下氣,嘴唇蠕動了下,卻是什麽也沒說出。
六姨娘已經臉色雪白,嘴唇不斷顫抖着,落淚道:“老爺,沒有啊,妾身什麽都沒做,大小姐也沒有,老爺……求您萬萬要相信妾身,那肚兜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是,我這些年真沒見過王貴,我肚子裏的孩子,絕對是老爺您的啊,老爺!求求您相信妾吧!”她挺着碩大的肚子,卻拼命的彎下腰朝餘懷遠砰砰磕頭,這樣的情景,便是鐵石心腸也有些松動。
餘辛夷拳頭緩緩收緊,一雙眸子越來越寒!
這時,一直沉默的二房柳氏卻上前一步道:“我不信六姨娘會做出這等髒事,府裏不談下人,便是賬房管事也不少,怎麽會舍近求遠的找上這粗鄙的王貴?大伯,還請明察吧。”
她不是蠢人,此事一想便有蹊跷,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餘懷遠剛來便抓住奸/夫,這實在太過湊巧了吧。
王貴怯怯的擡起頭對上餘惜月警告的目光,忙縮回了頭,惙惙道:“這個問題,草民也曾問過六姨娘,她說,一是因爲十幾年大宅太寂寞了,一個空閨女子難免……二是,草民曾跟她有過一段情,讓她難以忘懷。三則是……貴府大小姐她……”王貴怯怯的擡起頭,偷瞄了餘辛夷一眼,頓時渾身發抖,額頭用力砸在地上,“草民實在不敢說!貴府大小姐草民實在得罪不起!草民還想保着自己這條賤命!求餘老爺開恩呐!”
餘懷遠蓦地大聲冷笑,目光狠狠的瞪向餘辛夷,已經不是劍了,而是帶了血的刀:“有什麽你快給我說出來!否則,我頭一個要你的命!”
此時,他已經不單單是怒了,更有一股深重的殺意湧上來,一股腦的湧向這個膽敢算計他、冒犯他的大女兒!
對上餘懷遠淬毒的眼神,餘辛夷也淺淺一笑,仿佛寂月清風一般,卻又冷若幽深的冰泉:“這三則是什麽,你怎麽不說了?”
餘惜月心底冷笑了下,幽幽道:“有什麽快說出來,老爺老夫人在此做主,不準有半點隐瞞!”
老夫人也冷着一張臉孔,嚴肅的盯着王貴,她還是不信,辛夷會做這樣愚蠢的事。
王貴惶恐的擡起頭,目光顫顫的望向餘懷遠,又膽怯的縮下去,帶着哭音道:“三是:大小姐想借草民的種給六姨娘一個孩子!貴府大小姐說,貴府裏隻有一個嫡長子,若是嫡長子沒了,未來家主的位子必定要旁落他人。所以,她會想辦法弄死嫡長子,那麽到時候六姨娘再生出一個男嬰,便是餘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貴府大小姐還說若是事成之後,便給草民一千兩銀子,讓草民遠走高飛,還警告草民不準透露給任何人,否則便是一個死字!草民是不得已才答應的啊!她還把我妻兒擄了去關起來,這次草民進府就是爲了救妻兒,餘老爺,我妻兒是無辜的,求您救她們一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