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方面,星條國新聞機構倒是不遺餘力,衆所周知的,即便星條國号稱新聞自由,但依舊難免被貼上政府權力延伸的标簽,在任何制度之下,制度之下的任何機構,其實都很難脫離政府的控制。
新聞機構不遺餘力的報道這些,一來是重新建立民衆對政府的信心,另外一方面,當然也是爲了震懾恐怖分子,讓他們知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星條國不會放過他們這樣的信念。
正在泡澡的男人猛然驚醒,旋身給自己包上了浴巾,赤裸在外的身軀之上,有着和他那溫文爾雅的外表截然不同的肌肉線條,所有的動作顯得極其迅捷而淩厲,像是捕食之中的猛虎,那是常年在血與火生與死的邊緣掙紮所留給他的印記;而他的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哪裏已經握住了一柄大口徑的手槍,輕輕的推開了浴室門,異常警惕的向着客廳靠了過去。
保險打開,子彈上膛,随時都可以擊發。
客廳的沙發上,一名男人正在神情淡然的看着電視,像是絲毫沒有發現這男子的動靜一般,絲毫沒有發現已經有人已經用槍指着自己的腦袋,隻要手指微微一顫,都能轟爆他的腦袋;他面前的茶幾上,放着一個小小的磁碟。
但這男子并沒有開槍,看到磁碟和這男子的時候,他的身軀開始微微的顫抖了起來,濕漉漉的身軀上的那些水珠在肌膚上彙聚,流下,然後在腳下的地闆上彙集成大灘的水漬,他的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不住滾落的,不知道是冷汗還是沒擦幹的水滴。
沙發上的男子微微皺了皺眉頭,溫和的道:“廣域,先穿上衣服吧,這樣可有些不雅……”
這男子,就是昨夜在桔子大樓内盜走了所有資料的羅廣域,而沙發上坐着的,是方明山。
昨夜,羅廣域騙過了所有人,火中取栗般的拿走了所有資料,然後趁着恐怖分子,還有方明山和他的騰龍被困在桔子大樓之内的時候,自己一個人遠走高飛,以最快的速度出了星條國,出現在這裏。
原本,他以爲自己已經絕對安全了,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前腳剛到,而方明山,随後就到了!
“你,你怎麽知道我會在這裏?”
羅廣域身上的冷汗流的更多了,聲音和身體一起都在劇烈的顫抖着,他絕對是一個很謹慎的人,他可以保證自己的計劃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也沒有露出過任何蛛絲馬迹,他打破腦袋也想不出,方明山憑什麽能夠在茫茫的人海之中追蹤到自己,難不成他能掐會算,是個活神仙不成?
要真是那樣,昨夜他又怎麽可能被自己擺上一道?
“哎……”
方明山長長的歎着氣,關掉了電視,站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深深的望着遠方,渾然不顧身後的羅廣域正持槍對着自己。
背對着槍口,而且是面對羅廣域這種頂尖的傭兵,那無異于找死,可即便是這樣,羅廣域依舊沒有開槍,他不敢,他可以肯定,自己隻要一開槍,自己就死定了。
“你很聰明,甚至連我都騙了!”
方明山悠悠的說着,像是在對一個一直很喜歡,卻忽然讓自己大吃一驚或者刮目相看的小輩說話一樣:“不過,你終究是我看着長大的,我太了解你了……你學過駕駛私人飛機,這讓你能以最快的速度遠離首府,我給你安排過那麽多的任務,進出星條國無數次,唯有這個小國,你從來沒有在這裏出入境過,按理說,你最不可能從這裏進出,但你偏偏出現在了這裏,你太謹慎,這是你的優點,但有時候,也會是你最大的弱點……”
“就憑借這些,你就能夠輕易的推斷出,我會出現在這裏?”羅廣域苦笑,要是這樣就輕易被猜透,他真是輸的心服口服了。
“當然不是,我可不是神仙……”
方明山回頭看着羅廣域笑了笑道:“我能找到你,并不是因爲這些,隻因爲我,是方明山!”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斂去,一字一頓,每個字裏,都充滿了無邊的霸氣!
羅廣域明白了,明白他爲什麽能找到自己,他能找到自己,不是因爲自己太謹慎,也不是因爲他有多了解自己,隻因爲,他是方明山!
自己拿着這些資料,當然不可能放在手裏等它發黴,更不能等到星條國已經全面對恐怖組織發動了報複性的進攻實力大損之後,自己才去找對方合作,當然要盡快的和那些恐怖組織的頭目取得聯系,然後讓這些恐怖組織有底氣跟星條國等國談判,周旋。
這些,在他搭上拉罕這條線之時,就已經開始謀劃了,甚至,在幾個小時之後,在這個小城裏,那些恐怖組織的大佬就會在這個小國的小城裏彙聚,和他展開談判或者合作。
可這一切,方明山隻是打了一個電話給這些恐怖組織的大佬,簡簡單單的告訴他們自己的名字,什麽也不用說,那些讓人聞風喪膽的恐怖組織的頭頭們便乖乖的将羅廣域出賣了。
因爲他是方明山,不給他面子的下場,一定是死。
“哈哈哈……”
羅廣域笑着,笑的那麽無力和悲涼,機關算盡卻比不上人家的一句話,那種感覺,實在不太好受。
“所有的師兄弟中,你哥是我最好的兄弟,他爲了我,甚至在我實力大損的時候去刺殺我們的仇家,最後和那些人同歸于盡,替我争取到了逃離華夏的時間!”
方明山長歎着,整個人都沉侵在回憶之中,悠悠的道:“他爲了我而死,所以我一直當成親弟弟一樣,我告訴過自己,無論你做錯什麽事,我都不會怪你,更不會殺你,隻是,你最不該做的,就是斷了弟兄們逃生的後路!”
羅廣域沒有辯解,隻是苦笑着,他不炸毀通往樓頂的通道,又哪裏有機會順利的逃走?
“本來,很多弟兄做完這次的任務,都可以告老還鄉,平平安安的過完下半輩子,可現在,沒有幾個人能活着走出星條國,你害死了很多很多的弟兄,要是你不死,我實在沒辦法對他們交代!”
方明山說着,眼神和語氣裏露出了痛苦的神色,緩緩的走到了茶幾前,将磁碟揣進了懷裏道:“我不想沾上你的血,所以你知道該怎麽做……要去見你哥了,記得穿的體面些,替我向他問聲好……”
說完這些,他像是一個看完老朋友的人一樣,出了門順手掩上,然後下了樓,點燃了一根煙,等待着。
煙灰燃盡,樓上傳來了一聲槍響。
槍聲驚動了很多人,酒店裏的侍應生慌慌張張的沖上樓去,然後吓的鬼哭神嚎的尖叫了起來,他看到了客人穿着筆挺的西裝坐在沙發裏,用槍轟爆了自己的腦袋,背後的牆上,滿是腦漿和鮮血,濺的到處都是。
警察們很快就趕來了,沒有人注意到方明山,他像是一個幽靈一般的出現,然後消失……
甯毅醒來,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甚至天色都已經暗了下來。
他懶懶的躺在床上,覺得好久都沒有睡的這麽好,是因爲這些日子來太累,沉重的心事壓的他簡直無法呼吸,甯英,菲菲她們的傷,像是兩根刺一樣,刺的他無法安睡;雖然他知道自己無論多麽擔憂都于事無補,選擇性的遺忘是避免痛苦的最好方法,但有時候卻很難做到。
他隻有竭盡全力的去追尋解決的辦法,而現在,終于在一步步的靠近目标。
他不擔心方明山會逮不住羅廣域,鼠有鼠道蛇有蛇路,要是這點小事對方都無法解決,那他就不是方明山,更不可能一步步的走到今天,他更多的想的是,自己要怎麽樣才能進入五十一區。
客廳裏傳來了腳步聲,還有麗娜和圖雷的低聲對話聲,似乎在詢問他爲什麽還在昏睡,是不是有什麽事。
甯毅起身,洗澡換了身衣服,然後走出了房間,他并不想讓麗娜爲自己擔心,事實上,他不習慣任何人爲自己擔心。
宋菲菲因爲他而重傷昏迷不醒,還有李若晗的一腔深情,讓他無論是在面對麗娜或者是貝蒂的時候,都心懷歉疚,隻是很多時候,他又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感。
就像他喜歡吃肉,但也喜歡吃青菜一樣,對和錯的界限,在他面對漂亮女人的時候,往往有些模糊,他知道自己這樣會傷了二女的心,拒絕麗娜貝蒂,又會傷到她們兩個。
在愛和不愛之間,他猶豫着掙紮着,左右爲難,在忠心如一和左擁右抱之間無法抉擇,和一個人白頭偕老是理想的境界,齊人之福是每個男人心中的野望,對他來說,也是如此。
腦袋裏滿是這種亂糟糟的想法,他走出了房間,他希望擁有一個完美的水到渠成的解決此事的方案,讓自己不至于爲這些而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