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本武星知道,藤田剛說的對,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雖然這些年,他領導的宮本組在藤田剛的部署下,已經有了集團化公司化這樣光鮮亮麗的外衣作爲的保護,同時在政界警界廣安人手,可謂手眼通天。
但他更清楚,在這些盤根錯節的外衣和關系網的保護之下,宮本組卻從未擺脫本身那黑幫的本質,爲了利益不擇手段,每個宮本組成員的手裏,都沾滿了血腥,現在出了這麽大的漏子,無論是日落帝國政府,還是那些曾經自己的座上賓,都會想方設法的置自己與死地。
要是被警察抓住,最大的可能不是得到公正的審判,而是一個字沒說,便被安上了無數的罪名,然後将牢底坐穿,同時經過了幾百年發展才有了今天的宮本組,也會在警方的打擊之下,全面的土崩瓦解。
這樣的情況,絕非他想看到的。
“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不用管我了……者這姓甯的混蛋,隻要你活着,随時都可以殺!”
藤田剛見他還在猶豫,不顧身體被角鐵穿透的痛苦,嘶聲厲吼道:“武星君,活下去啊,沒有人能打垮你,除了你自己!”
“藤田,有下輩子,咋們還做朋友!”
宮本武星看着對方那因爲痛苦而扭曲的面孔,不甘的嘶吼一聲,邁步狂沖而出,向着遠方那在沖擊波下搖搖欲墜的街區猛沖而去。
“老狗,有種别走!”
甯毅跳腳大吼,卻沒有出手阻擋對方逃走,不是不想,一來是因爲自己現在根本就是在憑借着一口不服輸的信念支撐着才沒有倒下,二來是他根本就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如果說宮本武星被抓,肯定是死或者無期徒刑的下場,而要是他自己被抓,則毫無疑問的引發日落帝國和華夏之間的國際糾紛,甚至兩個經濟大國再次冷戰對峙,甚至是擦槍走火,都不是不可能發生的。
因此,宮本武星要逃命,他更要逃命,之所以沖着對方怒吼,隻不過是表達一下剛剛被揍的很慘的憤懑罷了……雖然本質上,在剛剛的戰鬥裏,他被揍的很慘,但宮本武星也沒讨到便宜,但這對于但凡打架,打不赢就等于輸的甯毅來說,被人狠揍了一頓這種事,簡直是奇恥大辱,不嚎上一嗓子,估計會在将宮本武星的腦袋都擰下來之前,都會胸悶氣短,食不甘味了。
“姓甯的,你少得意……”
就在甯毅大吼以發洩心頭的不滿之時,藤田剛的那虛弱的聲音傳了過來,他看着甯毅,臉上的神情充滿了可憐,像是在可憐一個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乞丐一般。
甯毅猛然回頭,圓瞪的雙眼中怒火直冒,嘿嘿冷笑道:“老東西,現在雖然我受了傷,幹不死那老狗,但要弄死你,卻是分分鍾的事情!”
“你覺得,我在乎嗎?”
藤田剛卻絲毫不爲所動,冷冷的看着他道:“我隻是替你可憐,可憐你被山口屯本那小狐狸賣了,卻還在幫他數錢……說到底,用你們華夏人的話來說,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逼!”
看來,有内情啊!
被山口屯本利用了這一點,甯毅在進了櫻木大樓碰到羽田社長之時,就已經有所領悟了,這也是他當時沒直接将之一巴掌拍死的原因,就是想從羽田社長口中問出,山口屯本到底在搞什麽花樣。
誰知道還沒來得及問,就搞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所以,雖然被藤田剛罵做傻逼讓他很不爽,但他卻強自忍下了一口怒氣,嘿嘿冷笑道:“或許我是傻逼,但我告訴你,他山口屯本利用了我,下場就隻有一個死字……這一點,你們宮本組現在的下場擺在眼前,我相信你不會認爲我做不到吧?”
他沒有去問山口屯本爲什麽利用自己,因爲他很清楚,這樣的老狐狸,你越是想知道某些東西,他就越不會告訴你,反而,你要是裝着不在乎,他自己或者就會搶着告訴你答案……這是聰明人的通病,他們總是會想要無時不刻的炫耀自己在智商上的優勢。
果然,藤田剛在一愣之後,咳嗽了幾聲問:“難道你不想知道,山口屯本爲什麽這麽做嗎?”
頭頂盤旋的直升機越來越低,地面上被螺旋槳旋轉時的勁風刮的飛沙走石,機上的日落帝國特警已經扣上了安全扣即将準備繩降了。
吼!
甯毅低吼一聲,猛的沖出了數步,雙腳重重的踏在了地面之上,地上在一瞬間便留下了兩個深深的腳印,他的身體像是炮彈一般的彈射而起,飛起了三米來高的高度,重重的抓住了直升機上垂下的繩索,向下狠狠一拉!
懸停在半空的直升機瞬間受到了意外的巨大的拉力,猛然四下颠簸了起來,那站在機艙兩邊準備繩降的幾名日落帝國特警一下子從機艙口跌了下來,像是一隻隻螞蚱一般懸挂在半空,吓的鬼哭神嚎,慘叫連連。
“爬升,快爬升……”
機艙内一片大呼小叫,駕駛員猛拉着操縱杆将直升機升高,然後遠遠的離開,剛剛的那一下拉裏,幾乎瞬間便達到了直升機能夠承受的上限,這讓直升機駕駛員驚出了一身冷汗,看着那重重落在地面上的并不算特别魁梧的身形暗自納悶,心說這家夥難道是鐵做的麽,怎麽會那麽重?
附近的幾架直升機眼見剛剛那架直升機差點被拉掉在了地上,哪裏還敢立即降落,也飛的遠遠的,繞着此地盤旋不止,機上的特警們紛紛用槍口瞄準了甯毅,以防他有什麽異動。
咚的一聲悶響,像是一塊巨石砸在了地面之上一般,連大片的土地都在微微的震顫着。
甯毅那重傷不已的身軀,再次受到了劇烈的震蕩,剛一落地,便哇的噴出了一大口鮮血來,忙再次調動催心驚,竭力的恢複着體内的傷勢,爲接下來的情況做着準備。
其實,現在離開,或者是剛剛宮本武星逃走之時,就跟着離開,或許是他脫身的最佳方式。
原本,他已經打算這麽做了,但藤田剛的話,吸引着他繼續留了下來,這老家夥像是知道的很多,不聽他說完,甯毅覺得自己絕難安心的離開。
所以,他拼着傷勢加重的危險,也要一躍而起,将先前準備降落的載着特警的直升機驚走,爲的就是給藤田剛多說幾句,争取時間。
看到甯毅在身受重傷的情況下,一躍而起猶如猛虎捕食一般的威勢,藤田剛不禁心驚不已,歎道:“果然厲害,我認識武星君之時,他和你一般大,但那時的修爲,卻遠遠不如你……”
“少廢話了,剛剛想說什麽就繼續說,不說我可就走了!”
甯毅冷哼一聲道:“至于你說的宮本武星那老狗,千萬别将他和我相提并論,他不配,明白嗎?”
“真是個狂妄而愚蠢的家夥,難怪會被山口那小狐狸利用!”
藤田剛咳嗽幾聲,吐出了大口的鮮血,然後氣息便虛弱了很多,道:“你可知道,這些年我們宮本組明裏暗裏,幫了山下集團那麽多忙,可山口家,卻始終将我們視爲心腹大患,始終要将我們除去,方才罷休?”
甯毅沒接話,他知道這老家夥還沒顯擺完,應該還會接着說下去,于是自顧自的走到那輛底朝天翻轉在地上的汽車之前,一巴掌拍在了尾箱之上,車蓋頓時打開,一個滿身是血的穿着内衣的人影掉了出來,探了探鼻息,發現還沒死,他才松了口氣。
被自己扒光了塞後備箱裏整整一個晚上,這警察也算是夠倒黴,不過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活着,又算是走運,甯毅覺得,或許這家夥是因爲還算是個好警察,老天保佑吧。
“你接一句話會死啊?”
訴說的欲望沒得到滿足,藤田剛氣的兩眼翻白,體内的貫穿傷因爲這一生氣,又疼出了一身冷汗,皺着眉繼續說道:“你從華夏來,身手又這麽高,我相信你來,應該是和一年多以前強闖山下總部的方明山一樣,都是爲了那東西來的吧?”
“你可知道,山口家想盡千方百計的要除掉宮本家,爲的其實也是那東西……或者說,那東西的一部分!”
“那東西的一部分?”
甯毅疑惑了,道:“不是說,那東西是‘活’的麽?難道還能分開?”
“哈哈哈,那東西究竟是什麽樣,我沒見過,就連武星君,也不曾見過……”
藤田剛喘息着道:“山口家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可以說每一處,都被我們宮本組的人查探過了,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那東西藏在哪裏……”
“那還用說?”
甯毅一邊用催心勁恢複身體一邊冷笑道:“以你們宮本組巧取豪奪的手段,隻要被你們發現了那東西的位置,估計就算是将山口家滅了滿門,恐怕也要拿到吧,要不然,山口家還能存在到今天?”
“不得不說,山口介一這老東西,下了一步好棋啊,就将那東西藏起來,連一世枭雄的武星君,都被他克制的死死的……”藤田剛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