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無論在什麽樣的年紀,都需要爲自己的選擇付出相應的代價,在這一點上,命運從未偏袒任何人,哪怕是未成年的孩子。
甯毅從男孩的身旁走過,男孩脖子上噴出的鮮血在樓道内發出低低的嘯音,像風吹過狹窄的屋瓦縫隙,他的口中發出一陣低低的荷荷聲,像是在呼救。
甯毅隻是走過,看也沒去看他一眼。
密集的腳步聲從樓道中間的隔斷門後傳來,甯毅發力猛沖!
沉重的腳步像是重型坦克寬大的履帶碾過堅硬的露面,賦予了坦克強大到了極點的力量!
“轟隆”一聲!
聽到槍聲,從樓道另外一頭急速狂奔過來支援兼查探情況的人剛剛沖到門口,便聽到了這聲巨響!
眼前的隔斷門忽然像是被狂風吹動的枯葉一般飛了過來,重重的砸向了這剛剛和一樓隊伍彙合起來的二十多人!
槍聲大作!
極度緊張的人群選擇了瘋狂開槍,但隔斷門飛來的沖力太過巨大,将這群人沖的擠成一團,他們原本對準隔斷門的槍口随着身體的扭曲轉向了自己身邊的人!
慘叫聲連成一片!
甯毅緊貼在飛起的隔斷門上,像是一隻輕盈的爬山虎,他就貼在門上,連連的扣動了扳機!
二樓的所有監控屏幕全都變的漆黑!
“坦克,他一定是坦克!”
那個做在陸家别墅陰影裏的,可以一整天都一言不發的老人此刻正站在白樓的監控室内,望着漆黑一片的二樓屏幕咧嘴哈哈大笑了起來!
相比與老人的見獵心喜,其餘監控室裏的人卻是一臉的凝重,不斷的通過短距離傳訊裝置不斷的下達命令。
“三樓,四樓的所有人全部撤退到五樓之上!”
“四樓的千斤閘放下來,對,隻放千斤閘别放萬斤閘,引他上四樓!”
“屠龍小隊去三樓埋伏,要快!”
隔斷門重重的砸在了人群之上,很多人被砸斷了手腳,胳膊。
但這數十人幾乎每個人都在呻吟,他們更多的受傷來自自己人,他們大叫着,狂吼着,在擁擠不堪的過道中掙紮着。
甯毅更換好了彈夾,冷聲道:“現在開始點名,一,二,三……”
他的點名方式很顯然跟普通的點名方式不一樣,每數一個數字,便有一名叫的最大聲,掙紮的最狠的人被子彈射穿了腦袋。
一個彈夾打完,便更換第二個彈夾。
當兩個彈夾打光,剩下的隻有三名傷勢最重的人用見了鬼一般的眼神看着他,一臉的絕望。
“陸伯湧應該在頂層,我希望知道的是,監控室在幾樓?誰能回答我,誰就能活!”
“想要我們出賣元帥,休想!”其中一人狠狠的啐了一口,破口大罵。
呯!
槍聲一響,子彈從那人的前額射入,從後腦穿出,仆倒在地,他的前額上隻有一個小小的彈孔,流出一行殷紅的鮮血。
但他的後腦整個腦殼都被子彈掀開,鮮血濺了剩下的二人一頭一臉。
“不好意思,回答錯誤,下一個!”
甯毅詫異的看了看那屍體的慘狀,他也沒想到這種特質開花子彈的威力居然這麽大。
“啊啊啊……”
這具屍體實在是死的太過恐怖,之讓剩下的二人吓的屁滾尿流,慘叫震天,根本聽不見甯毅的聲音。
有是一槍将另外一人的腦袋打成了一個空空的西瓜殼,甯毅這才将槍口頂住了那人的腦門,冷聲道:“你繼續叫,叫也要算時間,你可以選擇回答我,也可以選擇在慘叫中迎接一顆子彈!”
“現在我再問你一次,監控室在幾樓……”
“六樓,在樓!”
又是一聲槍響,那人也栽倒在地,兩隻瞪的大大的眼睛似乎在質問,質問眼前的家夥爲何不講信用。
“忘了告訴你,我不喜歡有人搶答!”
甯毅丢下這句話,選擇繼續從過道兩頭的樓梯去三樓,而沒有選擇中央的電梯,雖然無論是電梯或者樓梯,都可能會面對極大的危險,但他實在是喜歡腳踏實地的感覺。
至于爲什麽要殺死告訴自己監控室在哪裏的人,隻因爲甯毅一直認爲,死了的敵人,才會是真正沒有威脅的人,這裏的人,隻要他們還活着,他們就都會再次拿起槍,總有一天會再次成爲自己的敵人。
對于敵人,甯毅永遠都希望它越少越好。
白樓雖然不高,占地面積卻極大,樓道呈h形狀,密布着數百個房間。
甯毅并沒有去搜索二樓還有沒有聲息的敵人,而是直接上了三樓,他不是一個嗜殺的人,所以他隻是将自己眼前的敵人殺光。
那些隐藏在暗處的敵人,隻要不跳出來送死,他非常願意饒他們一命。
三樓的入口,重重的鐵門已經放下,鋼闆很厚,他不可能像用對付隔斷門的方式,将之暴力撞開。
還好的是,定向炸彈體積不大重量不重,他爆裏裝了四五個。
将定向炸彈固定在鐵門上,按下按鈕。
劇烈的爆炸聲中,鐵門轟然倒塌,露出了其中黑黝黝的過道。
丢了兩顆手雷和一個強光彈進去,爆炸過後甯毅閃身而入,雙槍平舉随時準備射擊。
但意外的是,過道内并沒有人!
難道是想伏擊我?
甯毅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坦然踏入,謹慎的從過道的一頭走到了另外一頭。
整個三樓死一般的甯靜,像是真的沒有人一般。
但他并沒有放松警惕,在危險來臨之前的一刻,永遠是最平靜的,這是他進部隊的第一天,新兵營的教官說過的最多的一句話,甯毅将它深深的刻在腦子裏。
這格言,也真的救過他幾次命,所以他深信不疑。
“救命啊,救命啊……”凄厲的女子呼救的聲音在遠遠一角的房間裏傳來。
即便是在叫救命,但不可否認那女子的聲音依舊很動聽,讓人不由自主的由這聲音去聯想,聯想這聲音的主人會有多麽動人心魄的容貌。
“果然有陰謀!”
甯毅嗤笑一聲,緩步走了過去,他始終堅信,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的陰謀詭計都不過是紙老虎,自己絕對可以輕松将之擊潰!
當然,這種近乎狂妄的自信,并不是他以身犯險的理由,真實的理由是,這聲音他覺得自己似乎在什麽地方聽過!
房門越來越近,女子的叫聲欲顯凄厲,夾雜着間或的哭聲。
那種哭聲,和竭澤厮底的嚎哭不同,和悲痛到了極點的哭聲也不同,那更像是一個已經絕望的人猛然間看到了希望,卻又隻能眼睜睜的看着那絲希望溜走,那聲音裏帶着深入骨髓的絕望!
這樣的哭聲絕不是一個引自己上鈎的誘餌所能發出的聲音,如果說這白樓中有誰無辜的話,甯毅屋子裏的女子就一定是!
狠狠一腳,門像是被車撞上了一般打開,重重的砸在牆上。
甯毅的身體卻在踢中門的那一刹那之後,向後倒竄出十數米遠,有很多人都喜歡故意在某個屋内放上誘餌,然後又在門上安放炸彈,在門被打開的那一瞬間,無論是開門的人,還是門内的誘餌,都會在劇烈的爆炸之中灰飛煙滅。
這不算是一個多麽高明的伎倆,卻總是屢屢奏效,甯毅便親眼見過無數好手死在這樣低級的陷阱之上,有的陷阱是他親手安放的,有的是敵人爲他們安放的。
預料之中的爆炸聲并沒有響起,倒是那女子的聲音裏帶着狂喜,更加清晰的傳出來:“救命啊,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甯毅擡手将附近的尚未被打掉的監控攝像頭打掉,這才落落大方的走了進去。
很意外,眼前的女子他并不認識,但那聲音聽着卻更加熟悉!
他關上門,這是一個極好也極不好的習慣,好處是門外藏在暗處的敵人将無法看到他的舉動,壞處是他也無法準确的把握門外那些敵人的舉動。
但他要救這女子,還有點想弄清楚這女子是誰,所以他需要時間,關上門是目前他能想到的最安全的方式。
那女子看到一個陌生的臉孔在幾年之後第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雖然死死的咬着嘴唇,但淚水卻像是滂沱大雨般從眼眶裏滾出,從臉上不斷的滑落。
她的手腳被粗大的鐵鏈鎖死在鐵制的椅子之上,絲毫動彈不得,渾身的衣衫非常單薄,薄薄衣料下的嬌軀若隐若現。
甯毅并沒有立刻爲他解開鐵鏈,而是仔細的檢查屋子内的每一寸角落。
幸好,屋子内的陳設簡單到了極緻,除了這女子和困住她的鐵椅鐵鏈,還有一個被搬空了的廢棄大冰箱之外,空無一無,要不是這樣,甯毅也不會這麽貿貿然的踏入,他檢查,純粹是出于職業謹慎。
想活的夠久,就不能有半點粗心大意!
這是每一個刀口舔血,每天在生死邊緣徘徊,最後卻能好好的活到老死的人都必須遵從的至理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