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爺很顯然知道兒子和甯毅互相不待見,但現在有求于人,他決定有機會找甯毅談談,最起碼把眼前的這一關過了再說。
下午時,宋菲菲在琴房練習鋼琴,悠揚的琴聲漸漸響起,她美麗的身影在西下的陽光裏顯得格外富有魅力,就像是會發光一樣。
對于這種鋼琴曲,其中的奧妙甯毅總是欣賞不來,他還是喜歡那些曲調明快直白的軍歌或者流行歌曲。
可就算他不懂得欣賞,也不得不成爲宋菲菲彈琴時的唯一聽衆,作爲一個貼身保镖,甯毅此時必須和她呆在一起。
琴聲漸停,宋菲菲回頭看他:“好聽嗎?”
“好聽,但不懂!”甯毅道。
“你可真直白,甯大哥!”宋菲菲忽然笑道。
“我姓彭!”
甯毅道,他不覺得自己什麽地方出了破綻,居然會讓宋菲菲這樣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子認出來,于是有些不甘心的放棄了否認道:“你怎麽認出我的?”
“我爹很少特别讨厭一個人,也很少有人能将他氣到完全失控……除了你,我真想不出還有别人!”宋菲菲嬉笑道。
“估計我跟你爹上輩子有仇,第一眼看見就相互不順眼……”
甯毅松了口氣,他還以爲自己的僞裝技術退步了,沒想到不是送菲菲直接認出了自己,而是她更了解自己的父親。
在特勤大隊,一旦出任務便每天都在生死邊緣徘徊,一丁點的疏漏都可能讓自己成爲荒野上的一具無名屍體……甯毅可不願意這些在生死之間領悟到的東西,因爲一時的安逸而逐漸退化。
“謝謝你,甯大哥!”
宋菲菲笑道:“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我已經幫你幫的夠多了!”甯毅道,語氣卻已經緩和了下來。
“那就再幫我一個!”
知道了甯毅的真實身份,宋菲菲開始變的老實不客氣起來道:“我爹身體其實不太好,麻煩你以後别再故意氣他了,好麽?”
“我盡量,前提是他别氣我!”甯毅道。
“不是盡量,是一定要!”
宋菲菲狡黠的一眨眼道:“如果你不肯,我就告訴甯英,說你,說你非禮我!”說完自己的臉先紅了。
“英子知道我不是那種人!”甯毅的語氣極其肯定。
“你說,她信你還是信我?你該知道,女孩子哭的時候,總是能博取更多的同情分,更何況是我這樣一個漂亮異常的女孩子……”
“你真是是一點都不謙虛!”
“謝謝!”
宋菲菲得意的笑道:“我當你答應了啊,再敢故意氣我爹,就别怪我了,哼哼……”
這種威脅對于甯毅來說,其實和放屁沒什麽兩樣,但關系到甯英,那這威脅就有了足夠引起他重視的分量。
二人正談笑間,一名女仆端着些茶和點心過來。
富貴人家的孩子,這這個時間是要吃下午茶的,雖然宋菲菲從吃過午飯到現在隻是彈琴發呆以及和甯毅扯皮,根本沒有消耗什麽體力,但下午茶這種事跟餓不餓其實沒多大的關系,人家要的就是這個小資調調。
甯毅沒有下午茶的習慣,但也不排斥宋菲菲享受這樣的東西,前提是這些東西是真正的安全無害。
女仆經過甯毅跟前的時候,他發現她的臉色有些不太自然,茶杯裏的飲料散發着醇和的香氣,但對一個訓練有素的特勤隊員來說,他從這飲料中嗅出了一些别的東西。
茶杯被甯毅搶到了手裏,那女仆驚恐萬狀,不知所措的眼神在甯毅和宋菲菲之間來回轉換。
“這杯東西真的能喝?”甯毅冷聲問,他絕非冷血之人,可能的情況下喜歡給人一個選擇的機會。
那女仆的臉色從驚慌瞬間變成了惱怒:“你什麽意思,難道我還會害我家小姐不成?”
“甯大……彭先生你别鬧了,芳姨從我出生開始就在我家幹活,她不會害我的!”宋菲菲道,她的心地的确很善良。
甯毅眼眸微縮,一把捏住那女仆的下巴,将杯中的飲料給她灌了下去!
女仆的臉色頓時蒼白如雪,冷汗如雨。
宋菲菲臉色一變,怒道:“夠了,你到底在幹什麽?”卻見那女仆已經抱着肚子,低低的呻吟了起來,頓時膛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放心,死不了人的!”
甯毅冷冷笑道:“這麽多的雇傭軍看着這院子,劇毒藥物哪裏那麽容易進來?應該是廚房自制毒藥,想逼你或者你的家人走出這個院子而已!”
宋菲菲明顯感覺自己的感情受到了背叛,嬌軀顫個不停,厲聲道:“芳姨,我希望你給我個理由!”
“大小姐,我對不起你啊……”
那女仆哭道:“他們威脅我的兒子,我是沒有辦法啊……”
看女仆說的可憐,宋菲菲心軟了,道:“甯大哥,你看我也沒什麽事,要不就算了吧?”
“對敵人仁慈那叫婦人之仁,不是善良!這種無謂的善良随時都會要了你的命……”
甯毅冷冷的說完,便大吼了一嗓子,讓人去将宋笑言叫過來,宋菲菲畢竟還小,這種事情她根本做不了主。
宋笑言和宋老太爺先後趕到,兩個老狐狸看到這一片狼藉的場面,再看看地上的女仆,立即便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爹,芳姨也是被逼的!”宋菲菲向父親求情。
“被逼無奈不是借口,做下這種事情,就一定要承擔相應的後果,等會兒将她交給警察!”宋笑言冷聲道。
“做的好,殺伐果斷,不愧是宋家的當家人!”
宋笑言的臉頓時黑了:“這是我們的家事,請你先出去!”
“……”
甯毅莫名其妙,心說我這回是真心誇你啊。
房間内,圍繞處理怎麽處置女仆的話題依舊在繼續,宋菲菲眼角的餘光看到了女仆的臉,尖叫道:“爹,芳姨好像不行了……”
甯毅的确說過廚房裏的自制毒藥毒不死人,但前提是救治及時……闌尾炎也是小病,但久拖不治照樣會死的很慘,一個道理。
宋家并不害怕死人,但一個無辜的女仆不明不白的在家中毒死了,那可是一件很影響聲譽的事情,宋笑言立刻報警。
甯毅一直在院子裏思索,爲什麽方明山明知道廚房裏自制的毒藥毒不死人還這麽幹的時候,不遠的路面上響起了警笛聲,然後直接開進了院子,幾名醫護人員推着一輛手推擔架跳了下來。
在這一瞬間,甯毅明白了方明山爲什麽這麽幹,這是一個精巧的計劃,最後的重點就在這裏,于是他懶懶的靠在門口,看着幾名醫護人員急匆匆的走過來。
“中毒的患者在哪裏?”爲首的醫生神情焦急的問。
甯毅冷聲:“自己不會找?”
醫生勃然大怒:“你這是什麽态度?中毒的人随時都有生命危險,可不能有絲毫的耽擱!”
“那你還跟我在這裏較勁?”
醫生的臉瞬間漲的通紅,甯毅那看白癡一樣的眼神,還有滿是譏諷的笑容刹那間便差點将他氣瘋。
“在樓上,你們上來吧!”
宋笑言從窗戶裏探出頭來,神色冷漠的看不出絲毫的情緒,聲音幹癟的道:“他不是我們宋家的人,你們别太在意他說些什麽……”
好心遭雷劈,居然被嫌棄了!
甯毅郁悶的想着,醫生們已經推着手推擔架開始往門裏擠。
難道他們還想推擔架上樓梯?腦袋被門夾了麽?
這種擔架由一個木闆構成,上面鋪着白色的床單,如果木闆下藏個人,空間應該完全夠了!
“站住!”
甯毅低吼一聲,旋風般的擡腿淩空劈上了那手推擔架。
幾名醫護人員齊齊變色,想要将擔架挪開,但已經來不及了。
那一腿直接将擔架劈碎,合金制成的骨架扭曲成一團,白床單下滲出了殷紅的血迹黑低低的呻吟聲。
斷裂的合金直接刺進了那人的胸腔裏,大股的鮮血從胸口泊泊而出,他的手還握着腰間的消音手槍,但估計再也沒有力量把槍舉起來了。
假扮成醫護人員的幾人剛想要有動作,院子裏的雇傭兵們已經沖了過來,黑洞洞的槍口直指着他們的腦袋,這幾個人很無奈的舉起了雙手,在這樣的情況下反抗,純屬找死。
幾分鍾後,真正的救護車和警察趕到,将女仆還有那被絞殺在擔架中的食堂清理走。
看着那死狀凄慘的樣子,不少年輕稚嫩的警察都吐了出來。
“甯先生,我現在很清楚你的能力……但這裏是我的家,我希望你以後盡量别将場面弄的這麽血腥,ok?”宋笑言道。
“吓着你了,不好意思!”
甯毅笑着向臉色慘白的宋菲菲道歉,然後轉身而走……至于宋笑言高不高興,并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内。
嫌棄我将你家弄的太血腥?我剛剛救了你的命!要不是我,你們一家現在都變成馬蜂窩了,還能跟我臉色看嗎?甯毅對宋笑言的反應不以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