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男人道了謝,拉着辛雲的手,再也沒有放開過。
辛雲的一身,邊走邊淌水,九月天裏,落水以後還是有點冷的,但是手在顫抖的人卻是甯澤。
辛雲感覺到了,邊走邊跟他說:“甯澤,我掉進水裏的時候一點都不害怕,我像媽媽教我的一樣,使勁的踩水,我知道你會救我起來的。”
甯澤握着她的手又緊了緊,歉意的說:“對不起,我沒有看好你。”
辛雲搖頭說:“沒關系啊,是我不小心掉下去的,媽媽問起來的話我會這樣告訴她的,你不要擔心。”
甯澤很是自責:“我不該帶你到水邊玩,以後我會讓你呆在安全的地方。”
辛雲開心的說:“好的,我知道你會保護我的!”
兩人到了家裏,沒有人在家,進不去,鄰居見到了兩人就說:“哦,你爸爸讓我看見了就告訴你們一聲,晚上在外面吃火鍋,說是你知道那個位置。”
甯澤一聽就知道是在離這裏有兩站路的一家火鍋店,他爸爸就喜歡那家店的味道。
他身上的錢足夠帶辛雲乘公交車過去,可是她穿着一身濕衣服,就這樣過去是不行的,就在他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擡眼看到家裏洗好的衣服就晾在外面。
他把衣服收了一些下來,仔仔細細的幫辛雲配了一身,衣服都是他幫忙換的,所以他把辛雲全身都看光了。
那時候他并沒有什麽害羞的感覺,隻是害怕辛雲着涼,快速的給她穿上秋衣秋褲、毛衣和他的一件外套。
一樣樣都給她穿好以後,他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他把濕透了的衣服都挂起來,帶着辛雲去了火鍋店裏。
店裏坐的都是些認識的叔叔阿姨們,就他們兩個小孩子,去了以後,慣例性的喊了一圈人,然後才坐下來準備開吃。
辛夢奇怪的說:“辛雲今天穿的不是這身衣服出門的啊,還有這件外套,她爲什麽穿你的衣服啊?”
辛雲趕忙搶着說:“我在公園裏玩的時候不小心掉進湖裏了,衣服都打濕了,是甯澤給我換的衣裳,配得很漂亮呀。”
兩張拼在一起的火鍋桌上坐滿了人,大家聞言都驚呆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人是甯海帆,他憤怒的一拍桌子說:“甯澤!你怎麽照顧妹妹的,怎麽會帶她出去玩還讓她落水了呢?”
甯澤緊閉着嘴沒有說話,他覺得都是他的錯,很是自責,沒什麽好說的。
辛夢趕忙勸道:“沒事,沒事,他也隻是小孩子,你别他,辛雲這不是好好的嗎?”
甯海帆生氣的說:“你是哥哥,帶妹妹出去的時候,不能隻顧着自己玩,要看好妹妹,她還小,不懂危險,你是懂的吧?好在辛雲沒有事,她要真有個意外,你後悔都來不及!知道錯了嗎?”
甯澤悶悶的應道:“知道了。”
辛夢最是愛面子,現場都是兩人的同事,她總覺得家醜不可外揚,于是就打着圓場說:“甯澤很聰明啊,都知道給妹妹換衣服,還是混搭的呢,挺會想辦法的不是,沒穿着濕衣服來就已經很好了。
好了,吃飯吧,大家都餓了。”
吃飯的時候,大人們還是很注意照顧小孩子的碗裏有沒有東西,甯澤被甯海帆罵了一頓,臉上挂不住,整晚都低着頭沒有說話,悶悶的也沒吃多少東西。
辛雲也隻稍微吃了幾口,大人們談的事情她聽不懂,她隻和甯澤一個人玩,不大一會兒她就靠在甯澤的腿上睡着了。
辛雲睡的姿勢非常奇特,甯澤坐在椅子上,她就那樣站着,上半身彎腰趴在他的腿上,直接站着睡了。
甯澤擡手摸到她的臉,總覺得有點燙手,等到大人們吃完晚飯以後,他才小聲的跟辛夢說了這件事。
辛夢一摸,辛雲果然在發燒,趕緊抱起她回家吃藥。
辛雲吃過藥以後,辛夢要給她量體溫,她讨厭水銀體溫計冰冰的要夾住半天,不是很合作,一直往被子裏躲。
甯澤拿起體溫計來,好聲好氣的跟她說:“量一下吧,媽媽說你可能發燒了。”
辛雲這才不情不願的舉起了手來,夾住了以後,甯澤怕她亂動,一手輕輕的按在她的手臂上,一手摸着她的手心說:“有點熱呢,你的手,有覺得哪裏不舒服嗎?”
辛雲安安靜靜的躺着,小聲的說:“頭暈,難受。”
她就一直是那樣半夢半醒的狀态,隻是手上一直用力握着甯澤的手不放開。
辛夢看了下溫度,三十八度四,決定給她物理降溫,于是溫水、毛巾就端到卧室裏來了。
甯澤一直幫着辛夢給辛雲擦身,他見辛雲難受得哼哼叫的時候就會溫言安慰她:“沒事,很快就好了。你吃了藥了,明天就會好的。”
辛雲直到後半夜燒才退了,中間辛夢又給她擦了兩次身,被子也蓋得比較薄。
甯澤全程都在幫忙,他困了就在辛雲腳那邊趴一會兒,辛夢進來看辛雲的時候他就會馬上驚醒過來,一直詢問着辛雲的情況。
辛夢覺得這孩子挺有責任心,又很擔心妹妹,是個好孩子,一直表揚他,可是不管怎麽勸說,他就是不到上鋪去睡覺,一定要在下面守着辛雲。
辛夢那時候才和甯海帆在一起不到一年,覺得兩兄妹能如此友愛是大人求都求不來的事,心裏還覺得挺受用。
辛雲的燒退了以後,終于安穩的睡了過去,甯澤這才爬到上鋪睡覺去了。
他那時候還小,也沒發過什麽豪言壯語,立定起誓的事也沒做過,隻是他忽然之間就明白了作爲一個“哥哥”的責任和“妹妹”是很需要照顧和保護的具體概念。
自此以後,甯澤就沒和辛雲吵過一次架,凡是辛雲要的東西,他都給她,凡是辛雲喜歡吃的東西他就讓她,凡是辛雲有需要,他都優先滿足,他既覺得是責任,也覺得是他欠辛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