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鮮花開得正燦爛,若不是辛雲姑娘十分熱愛生活,就是她的男朋友送的。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祁爺爺都覺得很好,因爲那個男朋友一定就是小少爺了,而小少爺的女朋友是個熱愛生活的人的話,也是一件好事情。
祁爺爺敏銳的通過屋内的蛛絲馬迹分析着辛雲和季川的關系已經進展到何種程度的時候,辛雲泡好了茶,端了過來。
她專門給老人家選用了一組蓋碗茶具來泡茶,請客人坐下以後,她十分熱絡的說:“我家爺爺很喜歡喝茶,而且總愛用蓋碗茶具,我從小看他喝蓋碗茶成了習慣,總覺得泡茶就該用蓋碗才更合适。”
祁爺爺揭起溫熱的蓋子來略拂了一下茶葉,看到茶水清澈呈琥珀色,茶香清淡,頓覺這姑娘是個細心的人,剛才一定是先洗過茶了。
現在的年輕人,能似她這般落落大方,做事還能細緻入微的着實不多,于是他端起茶碗來,飲了一口說:“好香的茶,辛雲姑娘還懂泡茶呢,真是難得。”
辛雲搖手道:“沒有,我完全不懂的。當年我還專門問過我爺爺,是不是用蓋碗喝茶要好喝一些,我見他總是喝得有滋有味,而我卻嫌茶苦。
爺爺說他隻是覺得用蓋子擋住茶葉喝起來更方便,你看,我就是在這樣毫無文化底蘊的環境裏成長起來的,根本就不懂茶啦。”
祁爺爺覺得辛雲和那些拼了命想要在人前裝得高貴端莊的姑娘很不一樣,她不裝不吹,還不介意自黑,并不會冒然的接受别人的贊美。又很善于在生活中發現有意思的事,然後将它分享給别人,是一個願意給别人帶去歡樂的人。
祁爺爺好奇的問道:“那是誰教你泡茶的啊?”
辛雲嘴快的說:“季小川啊,茶葉也是他買的。”
祁爺爺笑呵呵的說:“小少爺确實會泡茶,是跟着老太爺耳濡目染學到的。”
辛雲除了習慣性自黑以外還喜歡黑季川,這就好比你有一樣好東西,你心裏覺得他可完美了,但是如果别人贊美他,你就要趕忙謙虛兩句一樣。
所以她很是順暢的說:“确實季小川連炒飯要放油都不知道,泡茶的手法居然還不錯這件事我也是蠻驚訝的。”
祁爺爺哈哈大笑起來說:“君子遠庖廚這一點在季家被貫徹得很徹底,小少爺從小連水都沒有燒過,廚房裏的事情對他來說是真的全然不懂呢。”
辛雲驚詫的說:“咿?水都不會燒?可是他都會在廚房裏幫我的忙啊,難道都是現學的?季小川很努力嘛!”
祁爺爺笑着說:“其實小少爺大學期間一個人在國外生活的時候還是學會了不少事情,不過據說當時他有打電話回來問開水應該去哪裏接,大少爺表示他也不知道,讓秘書跟他說,所以是翟秘書教會他怎麽燒開水的。”
辛雲愣了一會兒才大笑了起來,然後好奇的說:“爲什麽他們兩兄弟會連這樣的常識都沒有啊?到底是怎麽長到這麽大的?”
祁爺爺一副泰然模樣,淡淡的說:“因爲這些事情都不需要他們做啊,大少爺到現在依舊不知道要怎麽燒開水,他需要什麽隻要開口說就好了,自然有人送到他的手上。”
辛雲越聽越覺得不對,這好像已經超過了“父母過渡保護孩子,以至于他什麽家事都不會做”的程度,仿佛是,完全沒有見過别人做這些事情一樣。
于是她疑惑的說:“他們的父母爲什麽要教他們使喚别人做事呢?這些都是自己力所能及的小事吧?”
祁爺爺微微想了一瞬說:“因爲他們要學的、要做的事情很多啊,這些小事交給别人做就好了,而且,有很多人是要依靠服務他們爲生的,這不是使喚,就是我們的工作内容啊。”qb17
我們?
辛雲覺得更奇怪了,她本以爲祁爺爺是季川家的遠房親戚之類的,現在聽起來好像不是這樣的,于是問道:“您的意思是,您在季川家裏工作嗎?”
祁爺爺一臉驕傲的說:“我是季家的老管家,在季家生活了大半輩子,親眼看着大少爺、大小姐和小少爺長大的。現在我老了,做不動了,是時候該落葉歸根了。
臨走之前我想看看小少爺,他在老宅裏待的時間最少,我特别想他。”
所以說,當初她腦補的“季川和他家大哥有可能會宅鬥争家産”的事情,其實是真實存在的?
她一臉興奮的說:“這麽說祁爺爺你很了解季川的事哦?”
“當然,小少爺在四歲以前都是在老宅長大的,那時候我每天都會去逗他,他能走路以後我常常帶着他到處玩兒。”
“哦!那你知道他的什麽趣事嗎?”
祁爺爺笑了起來說:“趣事倒是說不上,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小少爺的體質特别容易招蚊子,老宅靠山近,花草樹木多,他一到夏天就被咬出一身包,癢到哭的程度。
老太爺覺得男孩子不應該這麽脆弱,連蚊子都戰勝不了,還說應該多被咬一些,有了抗體就好了。還說他當年在部隊的時候,在廣西的深山裏執行任務,别說是蚊子了,蛇蟲鼠蟻哪樣沒咬過他,男孩子就不能養得太嬌氣了。”
辛雲在前一刻還以爲季川從小過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爺生活,沒想到,竟然會是一個如此不幸的童年嗎?
于是她怯怯的說:“然後呢?季小川戰勝蚊子了嗎?”
祁爺爺笑容和藹的說:“小少爺最後搬出老宅,去他姥爺家裏生活了。”
辛雲愣了一瞬之後大聲的說:“不對啊!季小川說他小時候生了一場大病,人病得迷迷糊糊的,醒來發現自己已經在姥爺家裏了,所以他也不記得自己生了什麽病,隻是此後就不住在老宅裏了。我一直以爲他是遭遇了什麽不幸的事,原來隻是因爲怕蚊子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