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季川就連做夢都沒有想到,他這麽拼盡全力的爲她鞍前馬後,讓她順利獲得了升職機會的行爲,正是他親手給自己的心上釘進了一根針,以後會爲他帶來綿長又如影随形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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彥秋去葉一景的家裏搬東西并不是悄悄去的,她做不出來這樣的事,雖然她有鑰匙,還是提前告知了她要過去的事。
葉一景和蔺楊打完球以後才看到彥秋發來的短信,還有未接來電,他太專心打球了都沒有聽見,回電話過去的時候,彥秋那邊的聲音聽起來比較空,想來她還在醫院裏面呆着。
他有些歉意的說:“不好意思,剛才電話放在一邊沒有聽到,我現在就準備回家去,大概半個小時就能到了,你45分鍾以後來家裏我肯定在。”
彥秋的東西不多,當初她孑然一身走得匆忙,連衣服都隻帶了幾套了當季的,用的幾乎都是葉一景買的東西,她當然不會搬走。
金雨潔是女孩子,她去彥秋的房間裏幫她一起裝箱,彥秋在這裏住了近一年的時間也沒有買多到東西,一個箱子再加一包編織袋就搞定了。
兩人走到客廳裏,樂隊的男生就趕忙把重的東西都接過來了,最後金雨潔的手上什麽都沒有拿,彥秋端着君晨光送給她的那盆碗蓮。
開始在等彥秋收拾東西的時候,葉一景故作輕松的和樂隊成員們聊了一會兒天,這種時候,他的任何情緒都會造成彥秋的負擔。
他知彥秋有多喜歡蔺楊,所以他才會幹脆的放手,因爲沒有勝算,因爲她的心不在他的身上。
而她才高興了幾天而已,就成了現在的局面,就算是萬花叢中過,已然身經百戰的他,也覺得感情的事情最爲磨人,實在難以承受,更何況是喜歡了蔺楊那麽多年又是初戀的彥秋呢?
任何感情,時間久了,那個人就像是長在了心裏一樣,拔了,還有根,挖根,帶着肉,疼到命裏去。
葉一景不意增加她的疼痛,所以他落落大方的,居高臨下的,以她最熟悉的大哥哥的溫暖模樣,摸着她的頭頂說:“好好照顧晨光,要是覺得辛苦就告訴我,我可以幫你,以前不就是我一個人照顧你們兩個小家夥嗎?”
以前。
政治老師說,人之所以是高級動物并且區别于其他動物是因爲人會使用工具。
其實,人區别于其他動物之處一定還包括記憶力超強這一點。
就是因爲什麽事情都記得,所以彥秋知道葉一景是一個多好的大哥哥,而他們三人一起共度的歲月,都是美好的童年記憶。
彥秋不敢低頭,一低頭,眼淚就會落到地上。
她輕聲說:“表哥,我走了。”
樂隊的成員們都是熱鬧的性子,有他們在,悲傷的氣氛也會被沖淡不少。
他們熱熱鬧鬧的走在一起,出了門以後轉身跟葉一景說:“你放心吧,阿光還有我們這些朋友呢,大家一起肯定照顧得過來的,不會累到小秋哒。”
這麽快就叫她小秋了,完全沒有拿她當外人的意思。
葉一景是笑着将彥秋送走的,待到看不見大家了,他才回到屋裏來。
這套房子,從買房到裝修都是他一手包辦的,從住進來的那一天開始到現在,他從來沒覺得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有這麽空曠過。
不僅空曠,還很安靜,那是一種沒有人氣的寂靜。
以後,再也沒有人會來輕敲他的房門說:“表哥,你早點睡哦,遊戲玩到這麽晚對身體不好的。”
再也沒有人在深夜的時候爲他起身披衣說:“表哥,你又加班到這麽晚啊,晚上我做了鲫魚粥,你想不想吃一點啊,我給你熱。”
再也沒有人在他應酬的時候打電話給他說:“表哥,我好想吃烤茄子哦,你晚上回來的時候可以給我帶一份嗎?”
然後兩個人就一起在寂靜深夜裏,吃着并不那麽健康的路邊攤燒烤,笑得一臉滿足。
回憶是最大的對手,我們永遠戰勝不了的,都是被自己的内心修飾過的記憶啊。
君晨光已經在醫院裏住了三天,今天檢測出來的指數已經回落了不少,他跟醫生提出來晚上想要回家去住的事。
醫生綜合考量之後允許了,隻讓他每天早上七點半準時回到病房裏來等着查房和打針。
彥秋搬家的那天晚上,君晨光也回家去了,畢竟這對他而言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隻是給彥秋一把鑰匙讓她自己去安頓下來的話實在是太不像樣子了,所以他以主人的身份,帶她參觀了家裏,擺好了那盆植物,還鋪好了客卧的床。
君晨光家裏的飄窗上養的全都是适合室内栽種的小型花草,飄窗外面裝有防盜網,他還在防盜網上放置了花架,養了許多喜光的植物,那是一個生機蓬勃又充滿綠意的窗台。
樂隊的成員因爲搬家的關系,晚上也都在,家裏十分熱鬧,又有金雨潔在陪她,彥秋不會覺得太不好意思。
爲了感謝大家幫忙,她本來是要做飯給大家吃的,但是大家都覺得她和君晨光終于走到了這一步是天大的喜事,應該好好慶祝,怎麽能讓女主角下廚,于是一群人去了外面吃飯。
樂隊的人是混慣了場子的,走到哪裏都十分熱鬧,彥秋喜靜,有些格格不入,君晨光坐在她身邊,一直輕言細語的和她說話,就是怕冷落到她了,她也承他的情,兩人小聲的說着他們之間的話題。
樂隊的成員看見了,一個個的都挺高興的,君晨光這孩子不容易,大家雖然不比他大多少,可是因爲他父母走得早的關系,大家對他總是更操心一些,不僅僅是拿他當學弟看,甚至都有點當兒子來看一樣的寵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