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川看了好一會兒,輕聲問道:“又卡文了?”
辛雲轉過來望着他,一臉幽怨的表情說:“嗯啊。”
季川攤了一下雙手建議道:“做點别的事轉移一下注意力?”
跟靈感靈較勁的結果基本上都是滿盤皆輸,如果腦子裏真的沒有想寫的東西,就算是被綁在電腦前面,也終将一無所獲,這時候不妨不出去走一走,看看世間百态,聽聽蟲鳴鳥叫,很可能就會有藏身于暗影之中的靈感悄然露面了。
辛雲就那樣看着在自己書房裏躺得很放松的季川,他的适應能力一向很強,不過總也很有分寸,以前他倆住在一起的那段時間,辛雲就沒見過他半坐半躺的模樣。
他那時候一定是拿自己當客人,規行矩步的,在室内也不會完全放松。
今天她才知道,原來季川也會半躺着,沒有個坐相。
季川不知道辛雲爲什麽一直盯着他看,看得久了,他稍微有些不自在起來,動了一下,坐起來了一些。
辛雲望着他修長的雙腿,純棉t恤貼在身上,印出明顯的肌肉輪廓,她淡淡的說:“嗯,我也覺得做點别的事會比較好。”
同樣說的是“做點别的事”,季川完全是就事論事,辛雲想的卻是——比如你現在的姿勢适合做的事。
純良的季小川同學略微偏着頭,問道:“是要去做飯嗎?我可以幫忙。”
辛雲“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就知道吃。我說你今天怎麽這麽早過來,原來是來等晚飯的?你要是餓了就早說啊,我給你做去。”
季川略微有點不好意思,他也不是完全沖着晚飯的,隻是他放假,也不知道做什麽好,想着她也放假,反射性的就跑來找她玩了。
當然,他心裏也是惦記着美味的晚餐的,這一點他無從反駁,。
他說:“沒有,我沒餓,晚上一起吃就可以了。”
辛雲擡手對着他說:“櫻桃遞給我。”
季川坐起身,端了窗台上的碗,兩個人都呆在原地沒有動,互相一伸手,堪堪能夠順利交接那隻碗。
辛雲吃了一個果子在嘴裏說:“剛才都忘記謝謝你了,你還記得我喜歡吃這個呢。”
季川這才笑問道:“好吃嗎?”
辛雲唇角一勾,笑得一臉滿足的說:“必須好吃啊,也不看看是誰送的,全世界最好吃啦!”
季川早就習慣了她誇張的表達方式,她要誇人,那能把人誇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她要損人,那能不帶髒字将人虧到懷疑人生。
被她誇贊了,心情總是好的。
季川輕笑了一聲,開口問道:“我的生活費,是不是該交了,那副眼鏡也沒有很貴……”
說起來,他在辛雲家裏吃了好多次飯,關鍵是每次吃的食材都很好,想來應該很貴。
他從來沒想過要占辛雲的便宜,可是朋友之間談錢又很難說出口,幾次他都想跟辛雲談一談上交生活費的事,一直沒找着合适的機會。
辛雲根本就不在乎季川的那副眼鏡到底價值多少錢,她隻覺得,她愛做飯,又想有人陪她一起吃飯,而不是一個人對着滿桌的美食,胃口全無,光是看着都飽了。
吃飯這種事,真的是人多熱鬧,食欲才好,如果對面趕巧還坐着一個你想與他共度時光的人,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自從季川來辛雲家裏陪她一起吃飯,她所獲得的精神上的滿足可是花多少錢都買不到的,所以她壓根兒就沒想過要再跟季川要錢。
加之,辛雲一直覺得季川的工作特别辛苦,拼死拼活,全年無休,她之前跟彥秋打聽過了,教書匠能掙多點兒錢啊,也就是他太好操控了,才會被老闆壓榨成這樣吧?
再想想他每個月都要交付高額的房租,而他的季染姐姐又是離婚後自己一個人養孩子,以季川的性格,或多或少也會幫襯着姐姐一些吧?
怎麽看這兩姐弟都是很有生活負擔的人,不像她,技多不壓身,除了正職還有兩份兼職的來錢渠道,比季川這種一根筋的家夥,不知道多賺多少。
辛雲小時候家境一般,她不得不穿大人的衣服,留下了心理陰影,自己賺錢以後就分外注重生活品質。
她幾乎熟知世界上所有名牌的拼寫和logo,認識季川這麽久了,她從來沒在他的衣服上看到過任何有名的logo,想來也是全靠他天生麗質難自棄,無logo的地攤淘寶貨都能穿得這麽好看。
季川一個人光靠工資要在這座物價高昂的城市裏生存,很不容易吧?
她是高收入又有房,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單身小富婆,再多負擔一個季川的吃食,根本毫無壓力。
于是她曬然一笑說:“不用,交什麽生活費啊,是我喜歡做飯,你還幫忙吃了呢,不用跟我客氣。”
辛雲口沒說:“我現在還在用你做男主角的原型賺錢呢,其實是我欠你的比較多……”
她做的東西特别好吃,季川能時不時吃到已經好感激了,她若是不收錢的話讓他有種無以爲報的感覺,于是便堅持道:“我怎麽好意思繼續蹭飯呢。”
辛雲聞言便定定的望着季川,他果然就變得不好意思起來,不僅不敢和她對視,還羞斂的紅了臉。
他就坐在那裏,距離她不到兩米遠,她甚至隻需要一伸手就能觸到他圓潤的腳趾頭,他倆之間的距離那麽近,卻不覺得打擾,也沒有感到不自在。
他長得那樣好看,性格那麽溫潤,安全得就像一頭溫順的梅花鹿。
她上哪裏去找這麽漂亮又可愛的男生呢?
再沒有了。
于是她說:“不用交。”
季川不解,“嗯?”了一聲。
辛雲笑望着他說:“我養你啊。”
那語氣,就仿佛在說“今天是六月五号啊”,一樣的自然。
季川隻呆愣了一瞬便應道:“好啊。”
辛雲聞言,就像是和季川之間的某種屏障就此沒有了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上了榻榻米。
nu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