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楊小幅度的動了幾下,然後利落的将他的西裝外套遞給了彥秋。
音樂會還在進行中,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彥秋接過蔺楊的西裝,輕輕披在身上,她聞到一股淡淡的雪松香,像冬日的淩冽空氣裏混着一絲草木的清香,淩冽而清晰,很是清爽。
彥秋又将衣服裹緊了一點,仿若在他懷裏般溫暖,還伴着馨香。
蔺楊卻隻以爲她是太冷了,有點責怪自己的粗心,竟然過了這麽久才發現自己的女伴已經冷成這樣。
音樂會結束的時候,演奏廳裏的燈全都亮了,燈火通明之下,蔺楊清楚的看到彥秋的眼眶很紅。
待到兩人出來以後,人群漸漸散了,周圍也不再吵雜,蔺楊才開口道:“抱歉,你是有什麽不好的回憶嗎?我沒想到這些曲目會惹你哭得這麽厲害。”
彥秋楞了一愣,笑了一瞬說:“沒有,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因爲那些電影我都看過,聽見音樂就想起了很多的情節,又想到有些演員已逝,頓覺人生無常。百年以後,留在這世間的唯有藝術作品,被世人繼續演奏、欣賞,而我們早已經是紅顔白骨,消散無蹤了。”
蔺楊不是個内心纖細且傷春悲秋的人,雖然音樂能走入他的心裏,讓他感到震撼,亦會欣賞,卻絕對不會聯系到自己的人生上去。
藝術作品就是有這樣的魅力,它能被世人解讀出無數種結果,亦或是,他今天邀請的這位姑娘特别的多愁善感一些?
蔺楊正想邀請彥秋去喝一杯熱飲暖一暖身體,兩人輕松的聊一下剛才的音樂會,然後送她回家,完美的結束今晚上的約會,結果她的電話就響了。
剛才聽音樂會的時候,彥秋了關機,出來的時候開機了,沒曾想這大晚上的還真會有人找她,然而,現在,有兩件事情十分的尴尬,第一,彥秋的鈴聲是一首巴赫的g大調無伴奏大提琴曲。
彥秋神色不自在的偷瞄了一眼蔺楊,他的表情沒有什麽不同,隻是不解的望着她,不知道她爲什麽不接電話。
第二,打電話來的人是君晨光,不知道爲什麽,在蔺楊面前,彥秋總覺得接别的男生的電話有點尴尬。
結果就是,鈴聲響了很久以後,彥秋實在是沒辦法,隻好歉然的對蔺楊說:“抱歉,我去接個電話。”
然後,彥秋就快步走到一邊去,離蔺楊遠遠的了。
蔺楊的眼神追着彥秋的背影,去到了大廳的角落處,她還披着他的西裝外套,他的衣服,她穿自然是大了一些,衣服的下擺已經超過了她的臀部,讓她的身形看起來分外的嬌小。
其實在剛才那麽短的時間裏蔺楊已經聽出來了,彥秋的手機鈴聲,是蔺楊多年前演奏過的一曲巴赫。
彥秋是個音樂大外行,當然不懂這些,但是以蔺楊的造詣,自己反複練習過的曲子,最終成型的模樣,他怎麽可能會聽不出?
對于懂音樂的人來說,就算是一樣的曲譜,也有千萬種诠釋方法,所以,其實每個人演奏出來的曲子,都是千差萬别的,世上獨一無二的版本,本人隻要一聽,就知道了。
蔺楊最後一次在公開場合表演,是在他讀大三的時候,距離現在,已經有很多年了。
那麽多年過去了,竟然還有人用他的演奏做鈴聲。
原來這份感情,已經,沉澱了這麽多年嗎?
彥秋接起電話來,君晨光的聲音輕輕柔柔的,他說:“彥秋,你最近都沒有來清吧呢。”
彥秋不愛泡吧,當時之所以會去,還遇到了君晨光,完全是一個偶然。
君晨光以爲,彥秋都已經知道在哪裏可以找到他了,至少會再去看看他,結果,左等右等了兩個星期,還是見不到她的人,内斂如他,本不是會主動聯系人的性子,但是和彥秋比耐心,他輸了,忍不住,主動打了電話過來。
彥秋講電話的時候,一直眼望着蔺楊的方向,他在等她,所以她心中有些焦急,聞言便說:“嗯,晚上我一般不出去玩,辛雲每天晚上都忙着碼字,沒有人陪我,我一個人就更不會去了。”
君晨光馬上盛情邀請道:“你來玩的話,我會負責送你回家,保證你的安全。”
彥秋很是客套的應了句:“好的,我知道了。”
君晨光聽見她答應了,馬上進一步邀約道:“那我改天接你來看我們的表演,這樣你就不用擔心沒人陪了,我和樂團的人都可以陪你。”
蔺楊在等彥秋,她不想讓他久等,隻想盡快結束通話,于是敷衍的應道:“嗯,那我們再約時間。”
對君晨光而言,這通電話已經是他主動的極緻了,他聽不出來彥秋言語中的敷衍之意,隻當是已經約定好了,歡喜的想着下次要去接她來看表演的事。
彥秋走過去的時候,蔺楊第一次細細的打量起她來。
這時候他才發現,彥秋盛裝之下竟是這麽漂亮的一個女生,漂亮到很容易讓人對她産生好感,尤其是在察覺到,她好像也對他有好感的情況下,心中竟有了一絲别樣的情緒。
這想法有些危險,和一個公司的同事談戀愛,瘋了嗎?
蔺楊不允許自己有這樣荒謬的想法,他和彥秋隻是同事而已,普通的同事也可以一起出來聽音樂會的,這沒有什麽問題,但是要繼續深入下去就不可以,他覺得是時候打住了。
于是,蔺楊打消了要和彥秋換個地方坐一坐的想法,選擇直接送她回家。
第一次和蔺楊約會,彥秋也覺得自己應該矜持一些,就像她從小所受到的教育那樣,不要讓對方覺得自己很随便。
彥秋不清楚蔺楊是否知道葉一景的家具體在哪裏,可是爲了不惹麻煩,她隻能謊報一個了小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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